“你坐下，我给你涂点药。现在一天比一天热了，别感染了。”
赵阿凤轻声说道。
这还是林山第一次进屋，他左右看了看，也没有个凳子啥的，要坐就只能坐在炕沿上。
他动了动嘴唇，迟疑着，没坐下。
“行了，坐吧！”
赵阿凤嫌他忸怩，伸手轻轻一推，林山只好跟着坐了下来。
赵阿凤把煤油灯塞到他的手上，让他照亮，自己则是给伤口涂了红药水。
“挺一宿，明天再洗洗，省得你嫌磕碜，反正大晚上的没人看。”
看着林山的脸上被自己涂得左一道红，右一道红的，赵阿凤也有点难为情。
但她家里没有别的药了，只能凑合。
“看见能咋的。”
林山不以为然，乡下女人大多性子泼辣，在气头上和男人动手一点儿也不稀奇，大伙顶多调笑几句，并不会真的放在心上。
赵阿凤收起药瓶，想了想，她又说道：“我去倒水，你洗洗吧。”
林山忽然紧张起来，他支吾几句：“那啥，我不是……我其实就是……那个，你别多想……”
说来也怪，一开始他发现这娘们瘦了，不只是腰条儿啥的都显出来了，就连原本被脸上的肉挤在一起的五官也清秀许多，林山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再后来，他发现不少男人都喜欢在嘴上占她几句便宜，女人更是骂她破鞋，不要脸，陪男人睡觉还倒贴啥的，心里更是复杂不已。
就这样的渐渐上了心，找机会和她说两句话，又不敢多说。
“我没多想，我就是不想白要你的钱。”
赵阿凤十分平静，转身去打水。
往盆里倒水的时候，赵阿凤情不自禁地回忆起耗子婶那张丑恶的嘴脸。
她永远也忘不了，这个老虔婆是如何一次又一次辱骂她，还有天宝。
黑暗中，赵阿凤发出冷笑，耗子婶绝对想不到，自己会用这样的方式来回敬她。
不，这才只是刚开始而已呢……
赵阿凤迫不及待地想要和耗子婶成为“一家人”了，住在一个屋檐下，那样就可以日日夜夜地报复这个该死的妖婆子！
等赵阿凤端着水盆进来，林山的喉结滚动几下，他忽然一点儿都不想回家了。
朱翠红不是一直嚷嚷他在外面有女人吗，林山心想，那就坐实吧，省得她浪费这么多口水。
这么一想，林山从赵阿凤的手里接过水盆，目光热烈地看着她。
后半宿，睡得迷迷糊糊的朱翠红一翻身，发现身边空空的。
她伸手一摸，发现被窝也是凉的。
朱翠红刚要下地找人，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你干啥去了？”
林山声音闷闷的：“拉屎！”
朱翠红骂道：“那咋这么久！”
林山不搭理她，窸窸窣窣地脱了衣服，进了被窝。
看见男人露在外面的手臂，朱翠红心头泛起一阵火热，她忍不住凑了上去，轻声说道：“哎，你等会儿再睡呗……”
手也跟着往下摸。
林山翻了个身，背对着她，瓮声瓮气：“困死了，睡觉！”
“呸，真当老娘稀罕你！睡睡睡，睡死你得了！”
被拒绝的朱翠红啐了一口，也翻身背对着林山，气得嘟囔了半天。
第二天一大早，林山揣了两个馍馍，和耗子婶说了一声，就一个人下地干活。
没见到人影的朱翠红找了一圈，奇怪道：“又干啥去了？”
耗子婶一边从屋里往外走，一边拍打着衣服，嘴里不客气地喊道：“干啥去了，你说干啥去了，干活去了！一个个都是眼里没活的懒蛋，老娘真是命苦呦，一把年纪了也没享过福……”
她在这边指桑骂槐，朱翠红就蹲在那边刷牙，也不理会。
叫了半天，耗子婶只好转身去了厨房。
看到她走了，朱翠红这才吐掉嘴里的泡沫，昂着脖子大声漱口，那架势端得足足的。
“不会下蛋的母鸡，还好意思摆谱，要不是你娘家有本事，你当我不敢叫我儿子休了你！”
耗子婶自言自语地骂起来。
自从李天宝也骑上了自行车，他就赖皮赖脸地和李云舟他们一起上学放学，一路作伴。
本来吧，顾修竹和铁头都挺烦他的自来熟，不管李天宝说啥，他俩都不搭话，故意晾着他。
偏偏李天宝没自觉，他也不觉得尴尬，或者不好意思啥的，依旧往上凑。
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最后，还是顾修竹和铁头实在撑不住了，默许了李天宝加入他们的小团体。
于是，李天宝每天美滋滋地上学。
除了一听老师讲课就犯困，以及趴在桌子上睡觉不太舒服这两点，他觉得学校里还是挺好玩的。
很快，期中考试到了。
因为顾久甜他们都是这学期插班来的，所以学校领导非常看重这一次的考试成绩。
要是跟得上，就让他们继续读，要是跟不上，那就得等着下一年招生的时候再过来。
考试科目就两门，语文，算数。
拿到试卷，顾久甜工工整整地先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再准备答题。
当然，一年级的试卷简单得不得了，她不慌不忙地把答案写上去。
刚写了一半，就有人举手：“老师，我要交卷！”
说罢，不等监考老师开口，林七妮就站起来，大步走到讲台前，把卷子一放，昂首挺胸地走出去。
等考第二门的时候，她依旧早早交卷。
这下子，整个一年级都知道甲班那个叫林七妮的可厉害了，别人才写了几道题，她就全都答完了！
不少老师也听说了，都来恭喜小陈老师，羡慕她班里有个好苗子。
回到办公室，小陈老师抽出林七妮的试卷，仔细检查一番，全对。
不过，小陈老师还是皱起了眉头。
她觉得这个学生实在不踏实，骄傲过头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李天宝就是愁的那个。
考试的时候他睡着了，等他醒过来，就听见监考老师提醒大家，说还有五分钟交卷。
他吓懵了，抓起笔就乱写一气。
“完了，我要是不及格可咋办？”
李天宝担忧地抓着头发，蹲在操场旁边的单杠下边。
正在做引体向上的铁头翻了一个白眼，把手一松，他跳下来，拍拍手说道：“还能咋办，那你就等着继续读一年级呗，我们去读二年级啦！”
顾久甜故意在旁边吓唬李天宝：“这叫留级！”
“那、那我以后还能跟你们一起走吗？”
李天宝担忧地看着他的小伙伴。
顾修竹想了想，点点头：“这个倒是不影响，上学放学的时间都是一样的。”
闻言，李天宝松了一口气，也不祸害他的头发了。
“那就好，留级就留级吧，反正在哪里都能睡觉。”
顾久甜好悬没被他噎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