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奶奶，我、我咋能去……”
吞了吞口水，李云舟结结巴巴地说道。
顾老太太把脸一板：“咋，不愿意跟我老太太一起出门？”
李云舟赶紧摇头：“当然不是！就是……”
他想说，这是顾家的喜事，自己一个外人，哪有那么大的脸，不仅跟着一起去沾光，还连吃带喝的？
是好事不假，但总不能一窝蜂都凑上去。
没看顾家那么多孙男娣女的，顾老太太也就只带了一个顾久甜嘛。
“啥不是就是的，镇上不比咱大队，万一遇到拍花子，把你妹妹拍走了咋整？”
顾老太太开始危言耸听，顾久甜人小却灵得很，闻言也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她缩了缩身子，小声说：“拍花子吓人。”
明知道祖孙俩在演戏，李云舟也不好当众戳穿。
再说，他确实需要再去一趟镇上。
他去弄红糖和红枣那次，在黑市遇到了一个中年男人。
对方虽然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但看他的衣着谈吐，李云舟可以确定那是一个有本事的人。
“以后再有这种好东西就来找我。要是没看见我，就去敲巷子口第二家的门。”
那人要了整头麂子，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可见是不差钱的主儿。
所以，李云舟打算抽空再去后山几趟，碰碰运气，不拘是兔子还是鸡啥的，有啥逮啥。
他现在算是彻底和李家撕撸开了，以后是死是活都和李家没关系，李云舟知道，他必须要为自己好好打算了。
总不能真的在顾家蹭吃蹭喝吧？
岂不是又成上门女婿了？
想到这里，李云舟不禁低头看了看顾久甜。
不同之处就在于，他上辈子的小媳妇，现在还是一个小娃娃。
“那行，我会看好她。”
李云舟总算点点头，亲口答应下来。
顾久甜一蹦三尺高：“太好啦！国营饭店的肉丝面特别好吃，爹跟我说过，好多肉！”
没办法，就算她再受宠，一年到头也是吃不上几次肉的。
一想到自己在后世为了减肥，还曾经不肯吃肉，整天吃蔬菜沙拉啥的，顾久甜就想拿头撞墙。
看着小丫头兴奋不已的样子，李云舟扯了扯嘴角，有点好笑。
既然决定再去找那个男人换东西，李云舟也没有再拖延，翌日吃过早饭，他就准备上山。
除了竹篓，麻绳，砍柴刀之类的东西，李云舟还特地托顾学信帮自己买了一瓶白酒。
万一受外伤，白酒可以消毒伤口。
而且，假如山里太冷，少喝一点酒，也能起到取暖的作用。
顾学信本来是不想答应李云舟的，奈何这小子的态度十分坚决，还说如果他不肯，就去找其他人帮忙。
最后，顾学信只好妥协，只是不停叮嘱他千万要小心。
只可惜，千防万防，千算计万算计，顾学信没想到他的宝贝小姑娘居然偷偷跟在后面，也随着李云舟一起上了后山。
尽管第一次“跟梢”，不过顾久甜还是很有心机的。
她知道，自己要是跟得紧，走不了几步就会被李云舟发现。
好在，上山的路就那么一条，顾久甜特地掐着时间，估摸着李云舟走出去一段路，她这才迈着小腿，吭哧吭哧地追了上去。
还别说，这个办法还真灵。
等到李云舟听到动静，将顾久甜从灌木丛里给“抓”出来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已经到了半山腰。
“你怎么在这里？”
李云舟皱起眉头，生气地质问道。
顾久甜拍了拍身上的叶子，这才陪着笑脸，小声说道：“云舟哥哥，我也想上山，你带我一起呗，我不乱跑，就待在你身边，摘点野果子。”
说完，她还舔了舔嘴，表示自己有点馋。
水果？不存在的。
有野果子吃，那还得是运气好，正好遇到。
家里的小子们无论谁摘到了果子，都会忍着口水，带回家给妹妹吃。
“我先送你下山。”
李云舟才不会被顾久甜的三言两语给哄去，何况他在山上还有重要的事情做。
有她在身边，他怎么打野兔野山鸡？
万一她再问起来自己要怎么处理这些野物，李云舟也不知道如何糊弄过去。
总之，必须把她送走！
眼看着李云舟就要原路返回，顾久甜连忙一把抓住他的手，一脸恳求地说道：“云舟哥哥，等你把我送回去，再上山，那都啥时候了？一天时间都白瞎了！我保证不给你添乱，不该问的我一句都不问！平时没人带我上山，我就想看看山上都有啥，真的！”
说完，顾久甜眼圈红了。
一半是急的，一半也是害怕。
要是李云舟不答应，把她送回家，奶奶和爹娘一定都会发火。
不得不说，小丫头可怜兮兮的神情，看起来十分可爱。
别说这辈子，就连上辈子的李云舟也没见过这个样子的顾久甜。
上辈子，等注意到顾家的小孙女，李云舟已经是十六七岁的青年，实在不记得比自己小好几岁的顾久甜小时候是啥样。
而这辈子，无论何时何地，他看到的都是她高高兴兴，逢人就笑的样子。
李云舟不说话，只是心里到底犹豫了。
确实，这一折腾，一天都没了。
“云舟哥哥，你就带着我吧。”
就看顾久甜眨巴眨巴大眼睛，几颗眼泪随即滚落下来，其中一颗还落在腮边，颤颤巍巍，要掉不掉的。
李云舟顿时慌了手脚，只能翻来覆去地说道：“哎，你别哭，你别哭了，别哭……”
对上她的眼泪，他是真的没辙。
当初顾久甜在家里作威作福，只要她一哭，李云舟就算一肚子气，也都无法发作。
更别说她现在啥都没做，只是求他别把她送下山呢。
“好了，那你跟着我，不许乱跑。”
李云舟认命地叹了一口气，还拿手指揩了揩顾久甜的小脸，“你别哭了。”
小丫头的脸蛋儿滑溜溜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李云舟只用指尖碰了碰，就赶紧收回了手。
在他心里，实在是忍不住总下意识地把自己和顾久甜都当成大人。
而不是一个五岁半，一个十一岁的小屁孩。
哪知道，李云舟话音刚落，顾久甜就冲他扬起一个大大的甜美笑容：“好！”
这变脸的速度比六月天还快呐！
一大一小向林中深处走去。
顾久甜人小，步子也小，跟着李云舟有点吃力。
他走了几步就发现了，停下来等她。
等顾久甜走到身边，李云舟打量了两眼她的小短腿，垂了垂眸，一声不吭地握住了那只小手。
“走不动了跟我说，我背你。”
说完，他又立刻描补一句：“不然太耽误时间，啥好东西都弄不到了。”
嗯，对，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