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周一一早,我打着哈欠上了公交车。
那天着实被骆时闻一句“我住在你楼下”给吓了一跳。
但是自从那天一起进了电梯后,周末两天都没再见到过他了。
我一直在在想,是不是他为了跟我套近乎故意这么说的。
难道他真的对我有意思?
自己的老板对自己意思,这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啊。
为此我烦恼了两天,还上网搜了怎么和自己的老板谈恋爱。
导致星期一困到起不来。
公交车上人还不算多,我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打了个哈欠。
“何皎皎。”
又是那个熟悉的声音,我都怀疑我在做白日梦了。
转头看向声音来源,看见一个身影朝我跑来。
模糊之间,这个身影突然间和记忆里一个的某个人重合了。
只是那个人,我想不起来是谁。
我眯了眯眼睛,想要看清那个人,骆时闻的脸却在我眼前清明起来。
我愣了一下,回过神来。
“啊,是骆总啊。”
“怎么了,懵懵的?”
我有些尴尬:“呃,突然想起一个人。”
“男人?”
“啊?”
“喜欢的男人?”
“啊??”
说的什么前言不搭后语的。
他无奈一笑,跟着上了车,坐在了我的身边。
我有些诧异:“骆总,你怎么在这儿?”
他没看我,眼睛盯着前方:“我说了我住在你楼下。”
是真的?
他无奈的看了我一眼:“还有,我不是说了上班见吗?”
“那也应该在公司。”
他反问我:“你现在,不是去上班吗?”
“是。”
他抿嘴笑笑,不说话。
我尴尬的哈哈笑了两声:“骆总一大早又跟我坐公交上班,真是永生难忘。”
他凑近,低声问:“真的难忘?”
他今天没带眼镜,气息排山倒海般面而来,一股淡淡道栀子花香钻进我的鼻腔。
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骆时闻喜欢我的这个念头加粗加大。
我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脸突然间又些滚烫。
一时之间竟无法回答。
车子在这个时候突然间启动,我因惯性往前扑了一下。
骆时闻伸出手臂挡在我的面前,我撞在了他的手臂上。
抬头间,看到他正看着我,眼神里满是笑意。
他说:“只有一件事让你难忘可不行,以后也请…多多记住我。”
6
他绝对对我有意思。
我一路都这样想。
我又想既然他对我有意思,绝地会给我调岗离他办公室近一点。
或者是给我开个小后门,我可以不劳而获之类的。
事实证明我想多了。
骆时闻在私下跟我有多暧昧,在工作上就有多一丝不苟。
该给到的工作压力他是一点也不少。
下午行政姐姐给了我一份复审文件,让我十分钟之内拿去办公室给骆时闻签。
行政部到我们企划部隔着一条空中走廊。
我抱着文件骂骂咧咧的跑到了会议室。
骆时闻正端坐在电脑前工作。
房间里安静到只有他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
薄薄的眼睛搭在他高挺的鼻梁上,睫毛根根分明。
眉头微蹙。
不得不说,这个时候的骆时闻,如果不是我的老板,对我一定会有一种特殊的吸引力。
我把脑子里的杂念甩掉,轻手轻脚的上前,把复审文件放在他手边。
他并没有抬头,只是瞟了一眼,然后说:“几点的飞机?”
目光收回,敲字的手指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还在等着我的回答。
我有点懵:“这个行政姐姐没有告诉我。”
听到我的声音,他的手指停了下来。
抬头看了我一眼,想到了什么。
从怀里把车钥匙拿出来递给我。
“午休后把我车开到公司外面的停车场等我。”
我摆摆手:“我刚拿的驾照,不敢开。”
“撞了算我的。”
“不开不开,我拿到驾照就没碰过车了,我害怕。”
他对上我的视线,然后又快速移开,扯了身边的椅子出来。
“我不介意占用你的工作时间来说服你去开车,请坐。”
这话说的清冷霸道,像是在给我机会,又像是在命令我。
他侧过身来仰视我,眼神锐利明亮,又透着一抹笑意。
不动神色的看着我,看不出他的喜怒。
门口响起脚步声,透过玻璃看到有人朝会议室走来。
他的眼神炽热,丝毫没有收回的意思。
我绷不住了,乖乖认怂:“我这就下去,在车库练习几圈。”
他满意的回身,手指敲敲桌面:“钥匙拿走,还有,记得吃午饭。”
我回身抓起钥匙就往外跑。
迎面撞上进会议室的同事。
“见鬼了?”
又看了一眼表情冷漠的骆时闻,同事打了个寒颤。
小声嘟囔。
“妈的,见鬼了。”
7
吃完午饭后,趁着大家午休,我拿着车钥匙下了车库。
趁着没人,我钻进了那辆漆黑又泛着冷光的奔驰里。
脚放在在油门和刹车上反复默念:“这是油门,这是刹车,这是油门,这是刹车。”
几遍后,我才点火,慢慢起步。
慢悠悠的开出车库,车后的喇叭催促要了命的按。
我烦躁看了一眼:“急什么啊,市区里开那么快要死啊。”
骑着自行车的大爷从我身边经过时往车里看了一眼。
然后一副哦,原来如此的表情。
春日的白昼渐长,中午的阳光直入眼睛里,有些晕眩。
我把车子停进车位里后,放松的靠在车上,仰头看着透过枝桠的婆娑光影。
天空蓝蓝的,微风一吹,春日的那抹轻松舒展开。
我居然有点困了,打了个哈欠。
钻进车里睡了一会儿,直到感觉有人在看我,我才缓缓睁开眼。
四目交汇一刹,我的脸瞬间滚烫,猛的直起了身子。
骆时闻似乎没有看到我的脸红,面色淡淡,声音柔和:“再睡会吗?”
目光潋滟,有一股意气风发。
“不睡了,睡醒了。”我的脸色还没有缓过来。
他抬手看了看腕表,对我说:“去机场。”
“我开?”
他点头:“嗯,你来开。”
行吧,我开就我开,只要他不怕赶不上飞机。
我踩着油门,慢悠悠的开始往前挪。
他无奈的笑了一声:“一会儿上了高速还二十码的话,是要扣分罚款的。”
“上了高速再说嘛。”
他嗤笑:“小傻子。”
接着低头,开始翻开随身带上的文件。
笔尖在纸上飞快的写写画画。
密闭的空间里,气氛有些暧昧。
脑子里一直充盈着他那句带着点宠溺的小傻子。
我打开车窗,给自己通了通风,然后加快了速度。
一脚踩到了机场外,骆时闻才合上了文件,取下了眼镜。
他抬手指了一下不远处的茶餐厅:“饿不饿,去喝个下午茶。”
可能是下午泛着暖意的阳光在他脸上施了魔法。
他的眼睛里波光粼粼,像是流淌着浓到化不开的温柔。
这种眼神,在这样暧昧的下午,真的很勾魂摄魄。
我舔了舔嘴唇:“不饿,我中午吃饱了的。”
虽然如此,但中午因为一直担心把他的车撞了,所以没吃几口就吃不下了。
反而现在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了一声。
他也听见了,笑了下,扬了扬手表:“下车吧,我留了多的时间给你吃东西。”
下午的风真温柔,风里的他也好温柔。
8
骆时闻点的都是我爱吃的,草莓蛋糕,水蜜桃味的冰粉。
还有一杯杨枝甘露不加西柚粒。
我纳闷他怎么那么清楚我的口味,连不加西柚他都知道。
他把碟子推到我面前:“别客气,多吃点。”
我笑着接过碟子,啊呜啊呜的吃着,也不忘问:“骆总,你怎么知道我的口味的?”
他静静的看着我笑:“你猜。”
他怎么老爱让我猜啊。
见我没搭腔,他说:“给你个任务,我回来之前你好好想想,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人。”
现在我很肯定,我和他之前绝对认识。
只是这男人矫揉造作的,总爱让人猜。
跟个女人似的。
我打趣道:“您的性子跟女人似的,不会是喜欢男人吧。”
出乎意料的,他没有黑下脸,反而是抿唇笑了一下。
“吃饱了吗?”他柔声问我。
“嗯吃饱了。”我点头。
“我看也是。”
他拿起我的外套批在我的身上,起身不等我,就出了门。
生气了,小气鬼,喝凉水。
出了餐厅,我们顺着停车场的通道进了候机厅。
他一路上没再跟我说话。
自己一个人去打印登机牌托运行李。
我想,完了,这下是真得罪他了。
他办好之后,我们停在了安检口。
我想着要不道个歉,打破一下沉默。
骆时闻看着我,忽然说:“上午突然接到说合作的产品那边出了点问题,马上要到大促了,产品有问题是很麻烦的事,我得亲自过去一趟,重新复审一遍,大概需要出差十天左右。”
他的语气平常,不带什么情绪,像是我是老板,他是员工,在对我述职一般。
我点点头:“哦,好的。”
看了我的反应,他稍微有些无奈。
广播提醒骆时闻的航班马上就要登机了。
一对小情侣在我们身边停了下来。
两人难舍难分,嘤嘤啼哭,甚至还在安检口开始接吻。
我瞬间瞪大了眼睛,尴尬到头皮发麻。
又因为是和老板一起亲眼见证这一幕,我慌乱无比。
我真想冲上去让他们别亲了,要不把我杀了助助兴吧,把我眼珠子抠出来给他们当炮仗踩了听个响吧,反正我也不想要了。
骆时闻俯下身来,一张脸凑到我眼前,挡住了我的视线。
他眼神炽热,垂眸问我:“你懂我什么意思吗?”
我立直身子:“懂,马上要大促直播了,产品出了问题公司会面临大麻烦。”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语速沉稳:“我是在跟你报备行程。”
我一愣。
“我会尽快在十天之内把事情解决,早些回来,你好好想想我刚才说的话,回来之后,我还有话跟你说。”
他语气淡淡,像是谈恋爱的男生要出差对女朋友汇报行程那样。
机场里的灯光白的耀眼,直入人心。
一瞬间仿佛时空错乱了,恍惚间,我的脑子里似乎闪过那么一个人影。
记忆会丢失,感觉不会。
我的眉头紧锁,努力回想。
骆时闻伸出手指点了点我紧锁的眉头。
“不用那么用力的去想。”
他轻笑是一声,声音带着蛊惑:“是不是也想来个吻别?”
9
广播再次提醒登机。
骆时闻直起身来晃了晃手里的机票:“真走了,回去开慢一点,二十码挪回去也没事。”
刚才那股子散漫劲收了回去,又恢复了他面色淡淡的样子。
我攥着车钥匙,脸还有些滚烫。
他轻笑了一下:“别太有压力,车坏了也不会让你赔的,你那点儿工资,我哪舍得。”
语调轻轻的,唇角勾着,带着调侃。
说完,又凑了上来,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压低声音说:“走了,等我回来。”
说完,便直接进了安检,没再回头。
因为他了解自己,再看一眼,就走不了了。
我站在安检口,呆呆的站了许久。
显示屏上骆时闻的航班慢慢变成了登机结束。
喧闹的候机厅逐渐变得冷清空旷,方才还觉得柔和的春风,在这一瞬间感觉让人觉得冷的刺骨。
我裹紧外套,往停车场走去。
十天,也不算太久啊。
干嘛搞得那么依依不舍。
心里两个小人在打架。
一个说,你俩又没啥关系,搞得那么暧昧,像是在谈恋爱一样。
一个说,他就是对你有意思,这次回来绝对是要表白。
另一个又说,你们才认识一个多月,这样就对你有意思,也太草率了吧。
另一个反驳,他的话那么明显,之前你俩就认识了,说不定之前就暗恋你了!
骆时闻走了,车里还留着他身上栀子花的味道。
他的车里干净利落,除了两支钢笔,什么都没放。
越是空荡荡,我越是觉得失落。
心里又在暗暗期待,十天能快点到,那就好了。
10
数着日子,还有两天骆时闻就要回来了。
心里有点痒痒的,觉得自己八成是发骚了。
把车子开到小区楼下,提了一桶水,亲自给他擦车。
擦的正起劲,公司打来电话。
“何皎皎,马上回公司来加个班!”
不情不愿的回到公司时,企划部的所有人都回来了。
不仅如此,连公司直播的几个大网红也都跟着回来加班。
大家都很忙碌,脸上都有些不知所措。
我随手抓了一个人问:“怎么突然要加班的?”
那人垮着脸说:“总经理出事了,说是去车间盯生产线的时候,有点产线起火爆炸了,马上就要直播了,现在产品有问题,老板又出事,当然要马上回来加班想b方案啊。”
我脑子嗡的一声。
骆时闻出事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我立刻往外跑。
身后是组长的怒吼:“何皎皎,加班呢你去哪里!”
我按着电梯,立刻在手机里订机票,打车。
一气呵成,等我真的坐在飞机上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一路都在跑,现在坐下来腿都在颤抖。
这个时候我都脑子才开始清明起来。
我在担心什么呢?我都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对我有意思。
就算有,我又是什么身份不顾工作跑去他身边呢。
我现在连他在哪个医院都不知道,就盲目的跑过去。
是不是有些自作多情了。
看着脚下的房子已经成了一粒一粒细小的微点,我后悔也来不及了。
两个小时后,我下了飞机,茫然的站在机场外面。
我什么都没带,就带了个手机和身份证。
此时像个流浪汉一样,找不到归处。
不知道站了多久,陌生的手机号响起来。
我接起来,情绪不佳:“哪位?”
“何皎皎。”
熟悉的声音,只是带着些疲惫。
我猛的握紧手机:“骆…骆总?”
他嗯了一声,然后说:“在机场别动,听话,我让人去接你。”
眼泪瞬时涌上眼眶,鼻子有些发酸。
像是流浪的小狗突然间被人看见,说,乖,我接你回家。
我吸了吸鼻子点点头,想起他看不见,我又赶紧说:“我就在门口等着,哪儿也不去。”
来接我的是品牌方派来的司机,是个很健谈的小伙子。
上车后,他就问我:“你们公司效率可真高,半个小时前你们骆总才醒过来,给公司打的电话问情况,半个小时后你就到了。”
我问:“骆总他…现在没事吧?”
司机挠了挠眉头:“刚脱离危险,到底是福大命大啊,爆炸的时候没伤到他,反而是被弹飞的产品包装掉下来砸到他了,幸好不是杵在爆炸点面前,否则人当场就得盖白布。”
我心里不爽,瞪了他一眼。
他反应过来,立刻嬉笑着道歉:“呸呸呸,我乌鸦嘴,骆总吉人天象!”
我问他,为什么会爆炸。
司机也没隐瞒,这事儿过不了两天就得上报,瞒不住。
生产安全管理松散,还死了人,政府一定会管。
“车间里本来存放的都是易燃易爆的物品,平时工人都是不准带手机和私人物品进去的。但架不住有些工人小休的时候要去悄悄抽烟,所以就悄摸的带了打火机进车间。
车间干燥,骆总视察的时候就站在那人身后,那人紧张,好几次原料都洒了,说是打火机在兜里摩擦引燃了原料,就爆炸了。”
事故只在瞬息间。
现在说起来云淡风轻,但是当时有多混乱,是可想而知的。
说到这里,司机顿了顿,接着说:“包装玻璃瓶被炸的到处飞,一条线上好几个工人都受了重伤,有两个已经抢救无效了,带打火机那个工人,腿给炸了一个大缺口,那条腿估计是保不住了,不过他要是能保住一条命,也算是幸运了。”
“骆总当时就被弹飞了,飞起来的玻璃瓶跟下雨一样砸在他脑袋上和身上,能保住一命真的是祖宗在地下跑断了腿。”
我迷迷糊糊听着这些,不自觉的捏紧了拳头,额头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11
到医院时,骆时闻正在打电话。
他面色苍白,声音低沉,看到我的时候嘴角挑起笑,朝他身边的椅子指了指。
我坐下,等他打完电话。
他挂了电话后,也没问我为什么会来,而是指了指床边的柜子。
“你自己拿一下,我浑身疼。”
我以为他要拿什么,赶紧起身去打开柜子,结果看到里面放着一排ad钙奶和一盒新鲜的草莓。
我一愣,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他说:“怕你饿,想买点别的,但是医院太偏,因为出事所有人又忙,你先凑合吃。”
心头有一阵酸楚的暖意,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种老公差点死了,都还惦记你肚子饿不饿的那种甜蜜感。
我戳开一瓶AD钙奶,咕咚喝了一大口,然后给他递了一瓶。
“庆祝一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他笑着接过,顿了顿,声音有些期待。
“为什么你会因为我出事就立刻赶来?”
我抿了抿唇,有些傲娇:“怕公司倒闭我拿不到工资。”
“说谎,我只是个总经理,我就算死了公司都不会倒闭,你会因为这个来看我。”
我故意装作冷漠决绝,比大润发杀了二十年鱼的叔叔鱼的眼神都还要冷漠:“没说谎,我没别的心思。”
他垂眼看了一眼我的手:“你一说谎就抠手。”
我一窒,低头去按自己的手,并没有在抠手,我另一只手还拿着AD钙奶,他在诓我。
“你是不是担心我?我刚醒就给公司打电话交代直播的事,你们组长就说你跑了出去,我就知道你来了,你果然来了,你是不是想起我是谁了?”
我皱起眉,完了,我忘了这茬。
见我发呆,他伸出手在我的脑门上戳了戳,有些无奈:“你这脑子啊,怪不得当初成了别人的女朋友。”
我懵懵的:“什么别人的女朋友?”
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一脸生无可恋:“我大学时通宵给你写了一封五千字的情书,让人转交给你的第二天,你成了我舍友的女朋友,并且还跟他回去见了家长。”
我扒开自己的脑子,开始在里面翻找着骆时闻说的这件事,突然间想起。
啊,原来是他。
12
大二的时候,我收到了来自学长的五千字情书,递给我的人就是我的前男友贺铭。
我当时问他,这情书,是谁写给我的。
他笑的人畜无害,说,谁给你的,就是谁写的。
那五千字的情书写的真诚感人。
我被感动了。
然后我就成了他的女朋友。
大四毕业前,他带我去了他家见父母。
我就是那个时候,见到的骆时闻。
但是按照骆时闻的话来说,他很早就注意到我了,所以,那是我,第一次注意到骆时闻。
贺铭的爸爸和骆时闻的爸爸是好友,带我去见父母那天,刚好也请了骆时闻父子来吃饭。
我对那天印象深刻。
因为我不小心把水杯摔碎了,下意识去捡,骆时闻也来帮我捡,结果被贺铭拦住了。
他说:“不用,让我妈来。”
骆时闻想要帮忙扫,贺妈妈却接过扫把说我和骆时闻是客人,让我俩坐着,不用帮忙。
贺爸爸说:“这种事儿,女人来做就行。”
我觉得有些不妥,到底也没多说什么。
反而是贺铭,他立刻就说:“皎皎跟我谈了一年多了,马上就要毕业了,她也不准备考研究生,我打算,她一毕业就考虑结婚。”
我有些不满,悄声问他为什么没有提前跟我商量。
他却说,这是想给我一个惊喜。
贺爸爸说:“我看行,女人嘛,早点回归家庭。”
“在外拼事业,那是男人的事。”
说罢,又朝着厨房里贺妈妈喊:“孩子他妈,多炒两个菜啊,今天人多。”
贺妈妈笑呵呵的应着,又回厨房里忙碌去了。
骆爸爸这个时候也开口对骆时闻说:“时闻啊,你看啊,你忙成那样,你啊,也可以考虑先成家再立业。”
贺爸爸得意的说:“时闻,你看我老婆嫁给我的时候啊,我啥都没有,现在一家多幸福。”
贺铭笑着说:“皎皎,我们结婚以后啊你就不用出去工作了,在家过好日子吧。”
我看着厨房里那抹背影,觉得讽刺。
只有他们男人才会觉得这样的日子是幸福吧。
我站起身来,礼貌的鞠了个躬。
“谢谢叔叔阿姨的招待,这饭我就不吃了。”
转头对贺铭说:“贺铭,我不会跟你结婚的,我们今天就分手吧,这样的好日子,我过不惯。”
说罢,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我转头就离开。
坐上公交车的时候,我都依旧觉得窒息。
车子是始发站,还要等一会儿才能出发。
我坐在窗边,垂眸想着贺妈妈的背影。
一抹身影从远处跑来。
“嘿。”
我抬起头来,路灯下,意气风发的少年小跑着朝我这边来。
路灯的光影落在他的身上,让我眯了眯眼睛。
他把手里的包递给我:“你包没拿。”
我愣了愣。
他说:“你很有种啊,直接提分手,他家现在都炸了。”
我接过包,点头道谢:“我还可以选择啊,但是阿姨,她就没得选了。”
我把包里的礼物拿出来递给他:“这个是我给阿姨的见面礼,一直没机会拿出来,麻烦你替我给她。”
天突然间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他伸手接过我的礼物,另一只手挡在头顶。
“那…你还会…”
他的话没说完,车子启动了。
我赶紧趴在窗户上,冲他喊:“还有,替我跟阿姨说,谢谢她辛苦为大家准备的晚餐,我想,一定很好吃,拜拜。”
车子走远,我还能看到骆时闻站在雨里面的身影。
只是看不见他的表情。
我也忘了问,他想要说的话是什么。
我只当他是我人生中的一个不知名的过客,见过一面,就不会再有交集的。
直到我们在公司再次遇见。
难怪那天上班的时候,我看到他跑来的身影会突然间觉得恍惚。
原来他真的和记忆里的这个人重叠在一起了。
13
当再次说起这些的时候,骆时闻轻笑一声,声音稳稳的。
“还以为是女神嫌弃,原来是被截胡了,你俩也是默契的从来不提情书的事,我还一直以为我的情书被你扔进了垃圾桶里。”
感情上一直沉默淡漠的人,一次次的试探着将情绪外放。
小心翼翼的表露着心迹。
“原来从前你真的是一眼都没有看到我,想想真是失败啊。”
他怕何皎皎不够敏感,不敢多想。
又怕自己太冒进,会惹得何皎皎躲避他。
我低头沉默无声。
是因为觉得无地自容。
片刻后,我声音柔柔的问:“所以,你是故意搬到我家楼下的吗?”
他也没隐瞒:“是的,我在上任之前就看到了企划部的员工名单,就也查看了你的通讯地址,刚好,你家楼下还有房。”
我的头垂的更低。
他压低声音:“开心可以笑出来。”
我抬起头,脸颊泛红,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已经在笑了。”
我想起那五千字的情书,里面含蓄的表达着自己的爱意,
就能想到骆时闻在灯光下写情书的模样。
想到这里,突然觉得甜,比夏日西瓜尖上那一口还要甜。
14
确定骆时闻没事之后,我先回了家。
毕竟还有工作要做。
方案b在骆时闻的远程指导下也还算顺利,直播当天销售额破了三千万。
下班时,看到工资条上的奖金,我嘴角的笑容就掉不下来。
电梯里,我就想着晚上要好好犒劳自己一顿,然后回家给骆时闻打个电话,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走出大楼,脖子上突然间被围上了围巾。
我当下以为有人要勒死我。
耳边传来轻而幽微的笑声:“要不要跟我一起吃饭。”
我猛地转身,有些惊喜。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的声音低而缱绻,让人不由觉得,骆时闻是这个世界上最诱人的物种。
“刚刚,一下飞机就直接过来了。”
我问:“你怎么不回家休息啊。”
他说:“等你一起回家。”
我愣了愣。
他笑着说:“你忘了,我住在你楼下。”
说着,他低头将围巾替我围好,我突然间悟了,爱情的起点就是这一天,这一刻。
他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傍晚的阳光直射下来,他静静的站在这个喧闹的世界里。
微笑着张开双臂,为我系上围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