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川牛膝件事情以后,馨贵妃对苓薇的态度改变了很多,没有再想要刁难她了,倒是处处都想着要报答苓薇的恩情,毕竟这个馨贵妃林青芙也并不是什么恶人。出自书香门第的她从小也没有少读圣贤书,虽是脾气古怪了一些,终是本性不坏。
苓薇也算是得到了一段可以安生的日子,只是眼看就要到了临盆之日了,这个孩子,难道真的就要养在这深宫之中吗?而自己,就真的要留下来,一生一世都将自己囚在这宫墙之内吗?苓薇不知道该怎么办,此时她唯一的亲人也就是砚心了,这件事情,也只能去将砚心找来商量了。
“砚心,你说我可该怎么办?”苓薇满面焦急的神态,她还记得,当日在万家,她亲口答应过郑予玄,要么不要这个孩子,要么终身不嫁,总之这个孩子不能跟了别人的姓氏。
“娘娘是说孩子生下来以后的事情吗?”砚心与苓薇朝夕相伴,彼此也能明了对方的心思,世道如今,这是一个他们不得不面对的问题了。
“对啊,你说怎么办才好?是将这个孩子掉了包送出宫去抚养,还是,我带着孩子一并离开,找个安静的地方生活下来?”苓薇也理不清头绪,此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是这个孩子如自己的生命,她怎么舍得一生下他,就母子分离?
砚心看着苓薇,其实她知道,苓薇的心里始终是有郑予玄的,只是天意弄人,他们两人终究是没法在一起了,想必这也是苓薇拼了命也要保下这个孩子的原因吧,这就成了她此生,对爱情,对昔日的爱人,最后的念想。
“娘娘就没有想过将孩子交给他的父亲来抚养吗?”砚心觉得此话有些不妥,但终是忍不住就说了出来。
苓薇一下子就愣住了,郑予玄,孩子的父亲,为何这么多日来,都未曾问过他们娘两的音讯,这个黑魇堂的恶魔,还真是绝情!
“不,孩子是我的,孩子只是我的!”苓薇激动地说着,她不愿意想起那个既自私又愚蠢,既多情又无情的男人……她更不希望自己主动去联系他,将孩子交付到他的手上。
“苓薇,我该说你什么好呢?”其实在砚心看来,这件事情本来就没有万全之策,无论怎么做,苓薇都是有愧。
苓薇也不再说话了,默默沉思着,她想,带着孩子离开这个地方。
“砚心,孩子生下来我们就走吧!”苓薇突然用哀求的语气对砚心说着,她觉得自己这么做未免太过没心没肺了,她怕砚心会不答应。
“你觉得你这样对得起皇上吗?他对你是真的用情很深,甚至已经胜过了当日的万公子,苓薇,你这一辈子究竟是要负多少人?”皇上对苓薇的好,砚心都看在眼里,何况他还是,一国之君。
这一生究竟要辜负所少人,又要被多少人辜负,才能最终找到那个,可以平平淡淡相伴一生的人?
“可是我就算留在宫中,就算做了他的女人,又能怎样,只要我的心里不爱他,我就始终是在辜负他,那么多待一天,我心中的罪孽便就深重了一分。”苓薇不是不知晓皇上的情感,只是爱情从来都不是天道酬勤,不是因为打动就可以将爱情唤醒。
“难道就是因为你心里面还想着那个郑予玄,想着那个不可能的男人,所以你才会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还想要继续错下去吗?”砚心觉得苓薇的话完全是强词夺理,她不理解,也不愿意听下去。
“到底是对是错,我们又怎么可能预先得知呢?如果说是错了的话,那么我生下来就是个错误,父亲将我收养就是个错误,我遇上郑予玄就是个错误,我爱上他更是打错特错,可是追究这些有用吗?人生不过是一场豪赌,我们时时刻刻都在赌,一不小心,就会赔上一生的幸福。”回想往昔,苓薇已经看淡了许多东西,如果可以,她还是希望中有那么一日,郑予玄回来认领他们母子。
“苓薇,”砚心听着苓薇说了那么多,她也算是明白了,长叹一口气道:“如果你真的想清楚了,到哪里我都陪着你,这件事你还是和皇上讲一讲吧,毕竟你们也是有约在先。”
“砚心,谢谢你,我决定了,生产完就让皇上将我和孩子连夜送出宫去,这几日你就先去京城中找一方住所,置办些东西,也好为未来筹划。”苓薇说着这些话,砚心也都记在心里面。
生下这个孩子,苓薇终于就可以平平淡淡地过日子了,这种生活,苓薇已经想念很久了。
苓薇当日便将自己的想法用书笺写给了皇上,一来求保密,二来也是不希望当着面讲出那些残忍的话,会看到皇上失落的表情。如果之前没有郑予玄,那么无论是那日和万连城成了婚,还是今日在这宫中安安分分地做皇上的妃子,对苓薇来说,都是很好的结局了……可惜啊,天意弄人,是郑予玄毁了她的一切,是郑予玄把这一切都毁了。可尽管如此,苓薇还是无法忘记他,就算如此,苓薇还是在幻想着一家三口有一日可以团聚,这就是女人吧,总把自己弄得那么卑微……
虽是难过,虽是不舍,但这毕竟是苓薇自己的选择,更何况自己当日也是答应过苓薇的。思来想去,皇上绝对最对不起的便是母后和祖母了,自己一直瞒着她们,到头来却是要让他们空欢喜一场了。但最后,皇上还是暗许了苓薇的要求,从产婆到太医,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这些倒是顺了苓薇的心,却是逆了自己的意,爱一个人真的是难啊,要用心爱一个人更是难上加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