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扶星见江澈不答,又说:“若无事,我要回家了。”
江澈连忙拦住她,看了看一旁没有眼力见的汤圆,硬著头皮说:“我是真的来……跟你道歉的,今天是我思虑不周,没想到你不会……”
说到这里,他舌头打了结,明明平日挺会说话的,今日怎么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他吞吞吐吐,陆扶星实在有些不耐烦,干脆的说:“今日我说过不与你计较,是真的不想同你计较。可你这个人呢,大抵是被人捧惯了,要做什么便硬要做,旁人说的你全然都不肯听。既然如此,我现在与你说道说道,若是惹着你了还请原谅则个。”
“我觉得你真的没有担当,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以前你心有不满,可不敢对你父亲母亲言说,只敢私下寻我的不痛快……”
江澈连连点头:“不错,我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后,便再无……”
“你现在也一样。”陆扶星打断他的插嘴,“现下你说要道歉,可你的道歉却是拿我的名声不当一回事,我与你没有江家那层关系,便是实打实的外男,这样的接触不妥,我想你也是知道的,对不对?若真的要道歉,你合该将歉礼送到我伯父兄长处,由他们代为替你道歉。但是你为什么不做,反而私下找我?并非你不懂礼,只是你害怕我父兄的责备,只敢私下找我,对吗?”
江澈被戳中心思,面红耳赤:“抱歉……我……”
“你不必再与我说抱歉了,江三郎,从前好也罢不好也罢,我都不在乎了。”
江澈抬头看她,良久才讷讷道:“扶星,你变了,你从前可没有这般咄咄逼人过。”
陆扶星冷笑:“是啊,我从前有什么资格咄咄逼人?不过是汲汲营营攀上江夫人的绣娘,至多不过是据理力争,又哪里敢咄咄逼人?但是江三皇上,我如今是陆家女,有疼爱我的家人,有替我撑腰的亲人。我没有变,还是同以前一样,你若不惹我,便相安无事,你非要跑到我跟前来惹人嫌,又凭什么说我咄咄逼人呢?”
门口的纷争,早已惊动了陆家人,陆诚志跑得最快,一把长枪直接捅了过来,插在一旁的石狮眼中。
“江澈,你竟敢跑到我家门口欺负我妹妹?不要命了!”
陆扶星淡淡看了江澈一眼,也不理会陆诚志的凶悍,转身进了府。
三月底,皇帝的赐婚下来了,梁王世子陆瑾晨,与陆家大小姐陆扶星的亲事定下,成亲之日由两家商议。
这样的消息,在京城可算是炸开了锅。毕竟梁王世子何等光风霁月,又是将来的梁王爷,而陆扶星……即便陆家是侯爵,可承袭爵位的是大房,她只是三房女,更加之她自幼长在乡野,疏于教养,又怎么配得上陆瑾晨?
那些私下慕恋陆瑾晨的女郎,简直都是要恨死陆扶星了。哪怕她们其中许多人,自觉配不上陆瑾晨,去了王府也当不成世子妃,只能是个世子侧妃。可哪怕是妾室,主母也不能是陆扶星啊。
至于京城里适龄的郎君尚且没什么反应,他们的母亲都松了口气。陆扶星身份尴尬,陆家人又都是护短的,这高不成低不就,若寻到自家儿郎身上,可不是叫人笑话?
此刻的梁王府,梁王爷眉心紧蹙,环视一周问:“瑾晨还没有回来?”
梁王妃让人摆膳,一壁笑起来:“那孩子对我有心结,我能理解。不过这次的事情,他做得着实不太懂事,婚姻大事也不与家里说一声,只入宫告诉皇上,岂不是叫您的面子难堪吗?”
梁王瞥她一眼,坐了上座方冷冷道:“皇兄与我说过了。”
梁王妃连忙又笑:“那是皇上仁慈,我是说,瑾晨原该先与您说一声……说起来也是我不好,若非是我,你们父子……”
“与你无关。”
梁王妃替他布菜,见他眉目依旧皱着,又劝慰:“王爷,其实想一想,也不怪瑾晨,这门亲若是真的先与你我说了,恐我也不能答应。毕竟那陆家千金……我虽非瑾晨的亲娘,可他到底是我一手养大,我待他算不得多好,也绝不会差,他是世子,我……与您说句掏心窝子的话,陆家那个,我还真是看不上。”
梁王缓和了神色:“你对他的好,我心中有数。不过我们是王府,只要他喜欢,原也不必那般看重家世。陆家乃侯爵,深受皇上看重,陆家千金虽然是三房的,但陆家就那么一个闺女,也不算差。”
梁王妃点头:“王爷,妾身说的并非是家世。妾身也知道,瑾晨是世子嘛,是您的继承人,可是他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这样的性子,若没个能约束的夫人,将来可是要闯祸的。”
梁王果真凝了神色,若有所思起来。
梁王妃又说:“再说了,他的夫人将来是皇室宗妇,是王妃,要操持整个梁王府的。王爷,休怪妾身胡言,实在是……妾身不似姐姐娘家势盛,妾身娘家本就不算什么,加之后来犯事,这么多年梁王妃的位置,妾身做得是举步维艰,若非王爷疼宠,妾身简直……”
“都陈年老黄历了,你还说这些作甚?如今京城里难道还有人说你半句不是?”
梁王妃摇摇头:“王爷体恤妾身的苦楚,可瑾晨可能体会陆小姐的苦楚呢?王妃要面临的可不单单只是伺候夫君,陆小姐那样一个人,究竟能不能撑起整个王府?先前妾身一直心仪的,是齐家嫡出的大小姐,无论门庭还是相貌能力,那都是拔尖出挑的。或许……就是妾身的自作主张,倒叫瑾晨反倒是愈发嫌弃齐小姐来了。”
梁王搁了筷子,心情浮躁,也不怎么能吃得下去。皇上这些时日身子不好,他作为皇上的亲弟弟,朝中的大事小事,难免要替皇上分担一些。儿子的亲事他都没怎么精力去管,可即便不管这些,那齐曼嫣与陆扶星的区别,他也是一清二楚的。
“算了,皇上都指婚了,若我再去求,便有些恃宠生娇,那是瑾晨自个儿选的人,好坏都由他自己受着。”梁王想一想,加上一句,“怎么说都是陆家女,等嫁进来了,你再多多调教着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