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一支箭,正中柳正辉的背心。
陆扶星尚且没有反应过来,柳正辉已经趴在她身上,没了气息。
柳琴婷惊叫一声,就见到一匹骏马上面坐着个男人,仿佛是从天而降的神,手中的弓上还搭著箭。
“咻咻咻……”
三支箭插在柳正辉的背上。
陆瑾晨看也没看柳琴婷一眼,将死透了的柳正辉掀起来,地上的陆扶星捂着衣裳,满脸满身的血。
她的衣裳被撕扯开,露出洁白的肩,又被鲜血染红,格外的触目惊心。
陆瑾晨脱下上衣将陆扶星裹住,抱起来轻声问:“哪里受伤了?”
陆扶星才反应过来,眼泪涌得更厉害,陆不得回答,只埋在他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陆瑾晨的侍卫来得快,将这里团团围住,也将柳琴婷给押了起来。
陆瑾晨抱着陆扶星,一动未动,目光直直的瞪着地上的尸体,许久才又说:“扶星莫怕,我来了,我们先回去,瞧瞧你哪里受伤了。”
陆扶星这才摇摇头:“我没有受伤……我……我杀了人……”
陆瑾晨握住她的手,感觉到她浑身的颤抖,可也能感觉到,她应当是没有受伤的。地上那个人,背上的伤是他射的箭,眼睛有一只被包起来,还在渗血,看样子是陆扶星弄的。
他心下微安:“不是你,是我杀的,扶星莫怕,他已经死了。”
死了?
陆扶星惶惶抬头,对上柳正辉可怖的脸,一下子又哭泣起来,摇头说:“不,我杀了他,我把玉簪就这样,戳入他的眼睛里。瑾晨,我杀人了,怎么办,我杀人了!”
“是他该死,杀得好!”陆瑾晨低声说,“扶星你要记住,对恶人的心软,就是对自己人的残忍。”
他将陆扶星抱起来,准备上马的时候,陆扶星却拉住他。
“瑾晨……玉簪……”
玉簪滚落在一旁的草地里,满是鲜血。
陆瑾晨顿了顿,摇摇头说:“不要了。”
陆扶星却坚持推开他,自己起身,慢慢走到玉簪面前,将它捡起来,用衣裳擦了擦,血迹擦不干,她小心翼翼将玉簪收到袖子里。
“这是你送我的第一件礼物,不能丢。”
陆瑾晨问:“你不怕吗?”
陆扶星沉默下来,上了马,她才小声说:“怕就能当一切都没有发生么?”
陆瑾晨身姿一震,将陆扶星抱得更紧了些。
陆瑾晨将满身是血的陆扶星,一路抱到侯府门口,在侯府门外遇到押著何蓝青过来的江澈,两两相望皆是诧异。
江澈紧张的跑过来问:“扶星怎么了?”
陆瑾晨面无表情,示意随从去喊人,自己则小心翼翼将陆扶星抱下马。
陆扶星一张脸上的血迹没有全擦掉,身上穿着的是陆瑾晨的外裳,宽宽大大显得她更是憔悴。她勉强对江澈挤出一个笑容:“多谢江三皇上,我没事。”
这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江澈瞧着陆瑾晨的阵仗也知陆扶星一定是出了什么事,登时懊恼道:“是我不好,我该先送你回来的。”
陆家上下得了消息,都急得不行,待得陆扶星进了厅堂,陆老爷子也出来了,扶著孙女儿上下瞧看,一叠声的问:“发生了什么事情?陆瑾晨,江澈,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江澈将今日的事情简单说了出来,又连声道歉:“我原该先送扶星回家,再看怎么处置那人的,却没想一时疏忽,叫恶人钻了空子。”
更没想到的是,这件事情竟然还有后招?
陆瑾晨迟疑片刻方拱手道:“陆将军,是我之过,我……担心扶星,在她身边放了两个人。”
江澈一双眼瞪大了:“放了两个人?不是,你放了人,怎么还让她遇到危险?先是那什么何蓝青骚扰,口口声声说要娶陆扶星,后面又……不是,你放了人,她怎么还出事了?受伤了?”
陆老夫人与秦氏也着急起来:“受伤了?扶星受伤了?”
陆扶星连忙摇头:“没有,祖母我没事,只是有点受惊,我……”
她面色苍白,脸上是大片的血渍,哪里是没事的样子?
老夫人捧著陆扶星的脸,眼眶都红了:“傻丫头,这是家里,有什么不能说的?你身上这么多血,还一直说自己没事?”
陆扶星嘴唇还有点哆嗦,许久才咬咬牙说:“祖母,我真的没事,只是……我杀人了。”
她害怕极了,她拿着玉簪,狠狠戳入柳正辉的眼睛里,柳正辉的眼睛被戳了个洞,黑黢黢的涌著血。他那样可怕,他像要吃人的恶鬼一般。
陆扶星拿着带血的玉簪,眼泪哗哗往外涌:“祖母,我杀人了。”
老夫人一把抱住陆扶星:“扶星莫怕,莫怕啊,没事的,是不是那坏人要伤你,你才动手的?”
陆扶星呜咽著点头。
老夫人松了口气:“没事,你只是防守罢了。”
陆瑾晨拱手道:“她不过是伤人,人是我杀的。”
陆老爷子沉吟片刻方说:“现下不是讨论这个的问题,既然抓到了始作俑者,便要好好问问他们。江澈,你抓的那个人叫什么?”
“何蓝青。”
老夫人心中一个咯噔,刚刚她只陆著孙女儿,并未有仔细听江澈说那人,这会儿说清楚了,那何蓝青,不就是陆扶星先前的未婚夫婿吗?
陆瑾晨点头说:“何蓝青,是扶星从前的未婚夫,因着与扶星的表姐暗度陈仓,最终迫得扶星将亲事退掉。我曾在沧云县见过他一次,着实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言语里对扶星甚是瞧不起。”
老夫人本来惊讶陆瑾晨竟然见过何蓝青,旋即她又开怀起来。扶星从前有过亲事,也是瞒不住的,陆瑾晨知道了,还依旧对扶星好,也说明他心中有扶星。
陆瑾晨继续说:“被我射杀的恶人叫柳正辉,旁边协同他一起欺凌扶星的叫柳琴婷,此二人是兄妹,正是扶星舅家的表兄与表姐。而且,那何蓝青,正是柳琴婷的夫婿。”
陆老爷子听到这里,目光沉得可怕:“柳家好大的本事,本来不论怎样,他们好歹也与扶星有亲缘,我们才未曾对他们下狠手。看来,还是我们太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