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恬田不是年少冲动也不是一时兴起,在很久之前她就对这件事有所考量,她不是旧时代女性也没有一生委身一个人的想法,可和不爱的人做爱。
抱歉,她真的做不到。
江澈在她看来已经做的足够好了,好到用时间和耐心让何恬田一点点卸去自身的防备和盔甲。
刺猬被拔掉坚硬的刺就只剩脆弱的皮,何恬田同样也以毫无防备的姿态贪婪的获取对方温暖的拥抱。他们一路拥吻,抵死缠绵,累了就停下,醒了就继续律动着。
何恬田身体不好,经常做到一半就累得睡着了。
江澈这时也不恼,只是温柔的将她抱着,他神情而虔诚的吻去对方汗湿的眉眼,湿润的鬓角。
男女交欢散发出来的淡淡腥味随着分子的运动游离四周,恍然之间江澈看到身侧的窗户湿了,大团大团的雾气被寒流打散落到窗口,成为白色粗粝的烟雾迷珠。
此情此景,此时此刻。
江澈和何恬田紧紧相拥著,他们轻轻嗅著对方身体自带淡淡的体香。
很快味道就变了。
空气里所有芳香因子在一瞬之间齐齐聚合,汗味,体味,潮雾杂糅在一块儿,让他们觉得都有些醉了。
一时也分不清谁是谁的味道。
寂静的夜里,江澈突然哑声开口,他问:“伽伽,你睡了吗?”
女人原本合著的双眼轻微震颤,沉默半晌,终于答道:“醒著。”
江澈还将身体压在对方身上,不知道想到什么他突然低声笑起来,胸腔震颤引来下腹阵阵抖动,何恬田敏感而青涩的缩了下胳膊,随后难为情的问道::“怎么了吗…”
男人却不答了。
江澈只是放任著自己卧倒,放任著自己将头颅埋在对方凸透有致的颈窝,他说:“伽伽,你终于是我的了。”
“……”
无声的暧昧蔓延,何恬田听到江澈郑重而严肃的开口。
江澈说:“何恬田,我爱你。”
何恬田很快就作出回答,她以同样深情而肃穆的口吻说道:“很巧,我也是。”
爱的表白终于得到回应,江澈眼角很轻易的就湿润了,不过男人的尊严让他紧咬唇角苦心维持着最后的太平,直到何恬田主动开口,直到对方的右手顺理成章的探向男人硬处。
何恬田揉搓著掌心里的滚烫,脸侧的红晕却比晚霞还要红。
她轻启唇齿,喃喃道:“我就帮帮忙。”
砰!理智的弦瞬间断裂。
江澈呼吸一滞,后背僵硬几秒随即扑身而上。
“哎你干嘛呢~”
何恬田的嗓音柔的能掐出水,江澈急不可耐的动作著,嘴里还振振有词的反驳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何恬田这是你自找的!”
未说尽的情话被冗长的接吻层层封住,隔着月色,两人隐秘的交换著,体液四溅,一夜就那么过去了。
初一贺新岁,初二回娘家,初三赤口日,初四接财神。一切都以正序进行着,江澈和何恬田像平常夫妻俩将过年要做的每件事都做好做到。
中途何恬田提出想带江澈回一趟娘家,江澈说好。
等二人真去了裴母以前住的地方却被邻居告知对方其实很多年前就已经搬走了。
短暂的沉默
何恬田鼻子憋的通红,分不清是委屈还是被冻的,她强忍着心里的情绪站在邻居家门口,态度执拗,非要从对方口中得到确切结果。
何恬田问:“她什么时候走的?”
对面邻居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一跳,好半天才在支支吾吾的说:“早就走了,大概六七年前吧?说是有钱了要换套大房子。”
何恬田又上前一步,问:“她一个人吗?”
“不是吧…我记得身边跟着个男人,好像还是外国人。”
问到这里何恬田不继续追问了,只是静静的站在,定在那里像是被摁下空格
江澈并不知道其中实情毕竟那么多年过去,他始终也没听过对方主动提起过自己的妈妈,在几天之前他以为裴母恐怕早就离世了,直到最近两天江澈才知道对方居然还在世。
一时无言,江澈试探性的伸出胳膊。
他碰了下女人单薄的肩头。
何恬田通红着眼眶低声开口,“澈…我没有妈妈了。”
“……”
“澈……我妈一直在骗我。”
飞往苏黎世前,何恬田曾经联系过裴母,她想让对方跟着自己一起走,何恬田曾经天真的认为世界天高海阔,总有一处地方会是她们母女二人的容身之所。
但她没想到的是裴母拒绝了。
裴母说她要钱不要命,比起和何恬田去异国他乡过苦日子她还不如多在家里陪陪守在自己身边,一嘴甜言蜜语的法国小男友。
当时的裴母并不知道何恬田身边有江澈这号人物的存在,她一厢情愿的认为何恬田还是当时那个连一台车钱都掏不出来的野丫头。
何恬田承认自己那时候确实是很穷,和陆峥的婚姻里她就没富裕过。陆峥给了她很多的钱,还有数不完的包包衣服,但何恬田心里清楚做这些事不是出于爱意而是单纯的怕带出去没面子。
毕竟她家破产了,而何恬田什么也没有。
何恬田没有动过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连平时补贴生活用的酬金也是她开设计工作室一点一滴挣的。
可裴母看不上,所以她也不愿和何恬田一起走。
后面何恬田在苏黎世生活了三年,在这期间她参与过大大小小的珠宝设计大赛,也赢得过令人艳羡的奖金。
就连这些,她都分毫不差的往家里邮。
裴母每次都迅速收了,但对于何恬田的来电却又毫不犹豫掐掉。
何恬田曾经发简讯问过对方为什么。
譬如为什么要掐断电话,为什么我做了那么多你却连一句夸赞都不肯给我。
可这些消息统统都石沉大海,不知所踪。
何恬田垂著头,哆哆嗦嗦的抽噎著。
她虚虚的望着脚下的水泥地板然后又扭过头让背后对江澈将她抱住。
无言的荒唐和失去的落寞让何恬田心里为数不多的柔软地带破了个大洞,而她精准无误的踩到圈套里,然后塌陷进去。
一呼一吸之间眼角热了也潮湿了。
她伸手去揩,才发现自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