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叫喊的声音愈发激动,此时已经惹来了不少人驻足围观。
何家……杀了人?
这……
是真是假?
人群中开始小声议论,而何府门口为首的老者,正是扈坤的父亲,太医院院使扈良。
此时的他,在听到围观者的声音后,眼中划过了一抹深色。
不管是真是假,他家坤儿,当日就是与他何家人起了争执!
扈良见人愈来愈多,他终于一脸哀戚的扬声开口:
“应当保卫我宁国万千子民的何家,竟是亲手沾了我宁国子民自己的鲜血!何崇!你扪心自问!你们对不对得起护国这个称号!”
义愤填膺的语气,竟是直接把何家推向了众矢之的。
此时的何府大院,一家四口正整整齐齐的坐在那里,听着门外扈家的叫骂声面无表情。
何恬田她们正想出门时,突然有下人说门外来了一群人。
不出一会,她便了解了来龙去脉。
扈坤在回家后的当晚……竟是突然暴毙身亡……
“甯儿,那日的情况你再细细说一遍。”何崇蹙眉看了看自家紧闭的大门,心里憋著一股火。
他何崇活了这么大把年纪,头一遭被人堵在家里。
倒不是埋怨小孙女儿,他就是不爽这种一看就有着弯弯道道的事!
何悠甯不敢儿戏,立即将那日的情形简明扼要的又说了一遍。
“那日你下手没有伤及要害吧?”
“悠甯昨日绝对没有伤到他要害。”何悠甯撇了撇嘴有些委屈。
一旁的何恬田也在此时开口道:
“祖父,恬田昨日也看的仔细。阿姐当真没有伤到对方要害,只不过是打到了他身上一些疼痛感很高的位置。绝对……是不可能要了他性命的。”
知道自家孙女绝对不是草菅人命的人,何崇点了点头以示了然。
既然,选择了相信自家人是清白的。
那就……
正面开干!
见自家祖父突然站起向门口走去,何恬田抿了抿唇,立即跟了上去。
何悠甯见状,也想跟过去时,却被穆翡拦住了。
“甯儿,待会莫要激动。一切交给祖父和娘亲,否则即使我们再清白,也会被人想尽一切办法诬陷。京中,可不比昌州城那些人淳朴。”
见娘亲如此,何悠甯顺从的点头应了。
……
何府的大门终于打开,何崇带着何恬田三人缓缓走了出来。
走到门口的台阶上,何崇才停下脚步。
本就显著魁梧的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旁人,压抑的气场更是让人喘不过气。
扈良皱了皱眉,沉声开口:
“何老将军准备怎么给我们扈家一个交待?”
被当众兴师问罪的何崇却是微眯双眼,朗声回道:“我们何家……凭什么要给你们一个交待?”
“凭你家人把我的小儿子活活打死了!”见对方如此反应,扈良脸上瞬间涌上怨恨。
何崇依旧一脸无谓的样子:
“凡事要讲证据,我家两个宝贝儿孙女被你家的好儿子调戏我都没有上门兴师问罪!你倒好,自家儿子出了事,没凭没据的便要把脏水泼我们身上!”
“你!”扈良被气的郁结,一时半会竟是不知该如何反驳。他身边那个美艳妇人见状,立即开口回道:
“昨日酒楼里围观的人不在少数,不少人可是都说了你家那孙女把我家坤儿……揍了一顿!我家坤儿鼻青脸肿的回去,当晚……便……承受不住……去了……所以!我家坤儿就是被你们活活打死的!”
何崇刚要继续回怼,一旁的何恬田却是轻轻在他背后扯了扯衣袖,随后自己走上前来,缓缓开口:
“这位夫人,请问您有什么确凿的证据指认我们便是凶手吗?您可曾找过仵作验伤?或者……总要说出……令郎身上的致命伤是何处?否则,只凭口舌,我们何府是不会轻易接受这脏水的。更何况……昨日先挑起事端的……可是令郎。”
据理力争的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何恬田向来娇弱病态的面容此时倒是显得生动起来。
那妇人想说话时,却是被扈良看了一眼后闭上了嘴巴。
扈良抬眼看了看那个娇弱少女,眼中晦暗不明,嗓音也有些沙哑:“这位小姐可是在质疑老朽的看家本事?有老朽堂堂太医院院使在,还用得着请仵作不成?”
何恬田目光灼灼的看了回去,语气平稳的继续道:“术业有专攻,即使扈大人您医术了得,也不见得……能做得仵作所做的事情吧?”
“你!”被一个小辈毫不留情的说教,扈良脸上自然挂不住,只不过被气的又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扈大人不必气恼,恬田年纪小,说话可能会有不经意得罪您的地方,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与恬田一般见识。既然扈大人说到您看出了令郎身上的致命伤,还请问……那伤……在何处?”
扈良一愣,心中有些复杂。
其实,他并未来得及仔细察看。
昨晚出了事,他只陈得伤心欲绝。
天未亮,他便带着人来了何府门口誓要讨回公道!
可是对方如此无所畏惧……
莫非……真的与他们无关?
不可能!
昨日……坤儿只与他们何家人起了摩擦,一定是何家人下手太狠!
想到这里,扈良心一横,开口道:“致命伤口当然在胸口处!”
他儿临走时双目圆睁,七窍流血,一定是受了内伤!
而受内伤绝大多数是胸口受到重击!
见扈良一脸笃定,何恬田和何悠甯却是齐齐笑了笑。
“扈大人,天地良心,我虽然把你家公子给揍了,但是!我绝对没有碰他胸口!兵家之人怎会不知哪里是人最脆弱的地方?”
“你……万一说谎呢!”
“我若是说谎,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何悠甯在发誓时收了刚刚的笑意,一脸虔诚的样子竟是让扈良开始有些动摇了。
不行……
冤有头债有主,他的儿子不能就这样白白死了!
既然将矛头指向了何家,他就要坚持下去!
就在扈良神色再次阴沉下来时,道路旁突然停下一乘软轿。
有一身穿青衫的人从轿中走了出来,围观的人群有人惊呼:
“竟是惊动了首辅大人!”
来人正是陈晓伟。
几人草草互相见了礼后,陈晓伟这才神色淡然的缓缓开口询问:
“这是发生何事了?扈院使何时与何老将军有……交情了?”
扈良神情一僵,随后一副老泪纵横的样子将他坤儿冤死的事情讲了一遍。
说完,他斜斜睨了何崇一眼,随后转向了陈晓伟掬了一礼:
“还请首辅大人替老朽做主!”
陈晓伟却是瞟了一眼静默不语的何恬田,随后才回过头慢悠悠开口:
“好说好说。”
“老朽谢……”
“一会带着令郎去找仵作吧,我们一起查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