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跟着风的人
北潸2021-02-14 23:334,418

  比赛就在众人的兴奋与紧张中到来了,李煜在看台上找了个阴凉地方悠闲地坐下,在教练席观战的领队丁朵却担心得要命——球怎么一直都在9中队员脚下啊!一旁的单峥心情复杂,既想让学生们赢,又不知为何,不想让李煜的训练有成果。

  开场后,队员们非常听话,刘羿带球,整体阵型有条不紊地向前平移位置,中场压过半场,防线提升到中圈一带。二实球队的后场几乎空了出来,后卫线和门将之间有着一大段距离。

  9中队技巧娴熟,很快把球断下,但中场的密集防守导致得球队员完全无法突破和传递,几名队员的协防下,刘羿直接将球破坏出边线。之后,虽然一直罚界外球,球总在他们脚下,但无论他们怎么试图推进,防线提高并压缩得紧密的萃英队站位丝毫不乱,总能将攻击用最简单的方式破坏瓦解。

  9中队员明显开始急躁起来。他们的教练拉着正要罚界外球的队员交代着什么。李煜在看台上瞟了一眼,用膝盖想也知道教练在教他们打穿越,要往二实队后场冲吊了。呵,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李煜得意地笑起来。

  见对手开始打穿越,二实队的中后卫立刻向前跑动,随之整条后卫线前提,9中的前锋顺势插上,被漏了出来,刚刚接到过顶球,越位的哨声就响了起来。

  9中教练难以置信地摇头,不停地自言自语:“居然敢造越位?他们队……资料显示很差啊?之前两场都快被人打进9个球了!难道……有高人指点?”

  高人李煜心思根本没在比赛上,在看台翻看手里的各种单子——水费、煤气费、信用卡账单……手机上还有房东催房租的短信。虽然杨大姐给自己的教练费超出预期——足足有八千块呢——但还是杯水车薪。李煜叹了口气,烦躁地把纸张揉成了一团。

  余光中,李煜瞥见丁朵正朝他走来,连忙将一干物品塞进口袋,玩起了手机。丁朵走近了,凑到他手机前看去,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你在打游戏?”

  “对啊,你也想玩?”

  李煜扫了一眼场下:“丢球了吗?”

  “没有。”

  “被人攻得很惨撑不住了?”

  “没有,对手没什么像样的攻势。”

  “有人受伤了?”

  “也没有!”

  “那要什么临场指挥?”

  丁朵噎住,李煜看了看她,一脸嫌弃地说:“所以你别来耽误我打游戏好吗,拜托,昨天安排战术的时候我就说过了,只要严格按照我的部署进行比赛,这个阵型和打法可以让对手整场都碌碌无为无功而返!”

  “可是这场比赛我们是要赢的啊,打平都无法出线的!”

  “我知道啊,你当我白痴啊?没到进攻的时候呢!”

  “什么进攻的时候啊……”丁朵语塞。

  李煜趁机打发她:“现在交给你一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去统计一下我方顶住了地方多少次进攻,多少次是在对方半场,多少次是在我方半场。——用你最擅长的表格。”

  丁朵不解:“干吗用啊?”

  “统计啊!你不是最喜欢统计吗表格女!”

  李煜享受了片刻的宁静,很快就被丁朵搅乱:“抢断7次,破坏12次,造越位6次全部成功,但咱们一次真正意义的进攻都没有。”

  “这就对了。”李煜懒懒的。“先立于不败,才能取胜!这个道理太深奥了,你是不会明白的……”

  丁朵无奈:“我是不明白,我都看不清楚,李教练,咱们能不能去教练席那边看啊?非坐这么远干吗啊?”

  “因为坐在这里,能够高瞻远瞩。你,往左站一点,再往回站点。”

  丁朵不解,走了半步,回头看去,见李煜脸上的阳光被遮住了。

  李煜满意地点头:“嗯,就这样,别动……”

  丁朵气结:“你当我是什么啊?”

  “遮阳伞啊!”

  中场哨音响起,双方队员都满脸汗水地走下场,二实队情绪高涨,而9中队则有些垂头丧气。面对神情焦躁的队员,同样神情焦躁的教练在安排战术。李煜拿出一个粉红色的望远镜,看向9中队。

  丁朵不解:“你在看什么?”

  “看他们教练的手势,猜他下半场要选什么战术!”李煜放下望远镜,冷笑,“原来你们想多点攻击,好啊,等的就是你沉不住气!”

  丁朵看不下去:“喂,你这样做算不算胜之不武啊?”

  “表格女,你没事吧?这是比赛,比赛什么是第一?”

  “友谊第一啊!”

  “友谊你全家!这是晋级赛不是友谊赛!没工夫理你……”说着,李煜冲刘羿挥手,“射日——”

  刘羿跑上看台,李煜对他面授机宜:“他们着急了,下半场会开始用多点攻击,留意他们的8号和10号,这两个人只要拿球,不管什么情况都尽快破坏,尽量不要让他们轻松出球,造越位战术继续,但要注意后插上的队员,阻挡他们,哪怕用犯规动作!他们会不断加大进攻兵力的投入,我们还是坚持原来的路线,不盘带不突破不反击,等他们投入的兵力直接影响防线后,我们只要抓一次机会,抓一次就能让他们无法翻身!”

  刘羿笃定地点了点头。上半场虽未进球,但能打成平局,已经是出乎意料了,他对李帅多了一层佩服。

  比赛还剩11分钟结束,比分依然是零比零。9中8号中场突破后试图穿过顶球,埋伏在前场的三名球员已经开始加速后插上,整个9中的中场也已经前移。

  李煜突然出现在8号队员侧面,一个干净利索的侧身抢断,将球截下,随即将球传给协防的队员,如之前一样正常地过度。

  9中队员也没有及时回撤。

  李煜举起手,放到嘴边,冲场上打了一个响亮的匪哨。丁朵听到声音,看向李煜。

  李煜对着赛场上做出了一个挖鼻屎的手势。

  得到信号的刘羿突然加速,耍开了身旁漫不经心的对手,几步就已经逼近对手弧顶。9中完全没有准确站位的后卫线出现了明显的空当。整场比赛都在协防的锋线球队迅速插上,形成4打3的局面。刘羿将球传递给队友,队友随即敲回,一次简单实用的二过一后,刘羿突入,和门将形成单刀。

  9中的教练看到场上的情形,焦急地碎碎念:“别出击,千万别出击!”

  门将还是选择了出击扑救,而另一边,前锋已经跑到接应位置。看台上的李煜冷笑起来,给丁朵解说:“他不出击还有机会,出击就死定了!”

  刘羿将球传给队友,后者将球轻松地送入空门。

  二实队队员们疯狂地庆祝起来。赢此一役,二实队打进了循环赛,球队能继续下去,还有了李帅这样的神奇教练!这可不是一般的比赛,这是一场没有希望获胜,但最终却奇迹般的获胜的比赛!

  丁朵像小孩子一样兴奋地跳起来:“真是没想到,你这个没素质、讨人厌的怪大叔还是有点能耐的!”

  一直在场外观战的王超几人也在兴奋地庆祝,穆奇透过望远镜,看到王超兴奋而有些低落的神情,微笑起来。

  一直默默观战的杨磊也加入庆祝的人群,欣赏地看着李煜:“恭喜啊!首战告捷,教练果然出手不凡。”我越发觉得请你来当校队的主教练真是请对人了,你不仅有专业,还有情怀。”顿了顿,杨磊装作不经意地问,“那你这么喜欢足球,你的女朋友支持你么?”

  “你知道我是单身的。”

  “以前的呢?”

  “以前?这个说起来,恐怕是个很长的故事。”

  李煜笑着端起咖啡杯,开始一本正经地编瞎话,将几个兄弟的情史拿出来添油加醋地串了起来,云山雾罩地和杨磊聊了半天。

  唉,人生真苦啊,一地鸡毛,要不是惦记着二实学校的场地,他才懒得去糊弄杨大姐呢!还得给她当中学足球队的教练!要是不把那支烂队弄出点儿名堂,怎么去跟杨大姐谈场地租赁的事儿啊?穆奇嘴上编故事,心里在苦笑。

  打发完金主,李煜来到证券交易所,看着经纪人打印出来的一系列表单,面无表情地安排:“全卖。”

  经纪人大惊:“你疯啦?很亏的!唉,你说你,从来都不听劝,当初让你不要瞎投资乱买,你不听,被套了这么多年。股价低的时候让你补仓,你又不听;现在又决定要割肉离场……太不值了!”

  经纪人嘟嘟囔囔地敲打着计算器:“你看,如果把这些股票全都卖了也不过就是十来万,还不及当年投入的十分之一。”

  李煜叹口气:“行了别算了,就这样吧,帮我全卖了!”

  经纪人抬起头看他:“老李,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我跟你说,我有朋友办理贷款的,额度高房款,利息也还行,我可以介绍你认识啊。”

  “回头再说,先把这些卖了,全都卖了!”

  一头麻烦的李煜出现在操场上,丁朵愤怒地跑过来:“你都迟到快一个小时了,你知道这些孩子们除了训练还是学生吧?你耽误他们的时间就是耽误他们的学习和生命!”

  “能不能不这么夸张啊?我不就晚来了几分钟吗?”李煜说着走向操场,看着球员们的训练动作。“什么玩意啊……”

  李煜打了一个匪哨,把球员们招过来,又开始一一数落。

  “我觉得诸位真的都很差。

  “你,是能把球停到一公里外的好汉,佩服!你,不用担心停得太远,因为您根本就不会停球。你,恭喜你,你会停球,但你停球得花俩小时才能控制住,敬仰;你,不错,会追着球跑,就是跑的没球快,俗称追不上;你呢,你跑得比球快绝对是把越位的好手!”

  李煜环顾众人:“哎呀,个个都是绝顶高手啊!有你们这样的队员,打任何比赛我都不会有信心的!”

  一旁的丁朵听不下去,打断李煜:“所以他们才需要教练您的指导啊!”

  “好吧,那我们就布置一下今天的训练内容,跑圈!”

  队员们纷纷露出无奈的表情,刘羿举手:“跑几圈?”

  “跑到……跑到抽筋吧!”李煜指了指丁朵:“表格女,你来负责监督,记住,跑到抽筋!”

  说完李煜竟扬长而去。

  丁朵气急,追上他一顿劈头盖脸:“我不知道你做这个教练有多不愿意,可你既然答应了就得对这帮孩子负责任。”

  “我哪儿不负责了?”

  “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在我看来就是不负责!”

  “所以说你什么都不懂,好,我不吝赐教给你普及一下——足球比赛是技战术的较量,先说战术,战术是我来制定的比赛方案,在战术层面我是否有这个能力,从上一场比赛获胜中你们都看到了;再说技术,技术层面的分水岭就是职业化和非职业化,非职业化再怎么提升,也是和职业化有着巨大的差距的,这帮小子在技术层面全部都在非职业化的范畴内,所以,提高他们的技术是没有意义的。既然无法提高技术,那么在短时间最能见效的就是体能,体能怎么练懂吗?就是拉极限,他们跑到抽筋跑到吐就是极限,我让他们跑圈的目的就是这个!懂了吗?”

  丁朵的英雄气概被一堆听不懂的术语抽走了:“好像懂了……”

  “所以,你这个表格女还要再对我的训练方式指手画脚吗?”

  训练就在日复一日的跑圈和各种体能训练中度过。一日,刘羿看到谢雨从球场旁走过,跑了过去,主动跟谢雨打招呼。谢雨看了眼刘羿没啥反应。

  刘羿急了,拦住他:“你看了我们前两天的比赛了么?虽然不被人看好的,但是我们还是赢了,现在已经成功晋级下一轮了!”

  谢雨看着刘羿兴奋的样子,不屑地笑了笑:“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比赛赢了,还真是值得开心……”

  谢雨转身要走,刘羿有些恼怒,故意将一旁的球朝他踢去。谢雨下意识地将球停下,动作简单清晰,将球轻轻踢到刘羿脚下,淡然转身离去。

  看台上的李煜注意到了刚刚谢雨的停球动作,一惊。这个球带着旋转,很难判断方向而且速度很快断球很难,那个小子竟然很轻松地就卸了下来,是职业选手啊!

  李煜叫来了刘羿:“射日啊,你刚刚跟谁聊天呢?”

  “谢雨啊。”

  “他会踢球?”李煜明知故问。

  “嗯,今年刚转学过来的,原来好像是在一家私立学校,我以前就知道他,有职业训练背景,实力超强。”

  “那他怎么不来校队?”

  刘羿讪讪地说:“请过他好几次,面子都丢光了,不肯来,看不上吧……咱们球队实力是不是还是很弱啊?”

  “弱爆了。”

  “那能不能让王超归队……”

  “如果能把那个谢雨弄来,比一个破王超可强太多了!”

  李煜找朋友搞来了谢雨的档案,边看边在心里暗忖:这个谢雨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中断职业训练啊?他都有去海外试训的机会啊?

  朋友神秘兮兮地说:“这里面,可是有故事的……”

继续阅读:第二十章 金项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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