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成张张嘴，看着林妍，半天没有说出来一句话。
他的表情有些复杂，眼底蒙上了一层薄雾。
梁成的沉默和林妍的牙尖嘴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梁成看着眼前的女人，不禁回忆深陷。
梁成第一次看到林妍的时候，只觉得这姑娘笑的真好看。
梁成是混迹情场片叶不留身的公子哥，他见过各种各样的姑娘，唯有林妍的笑最纯净。
他用了几束花，就让林妍做了他身边的女人。
林妍的笑纯净又爽朗，性情飞扬却不跋扈。
她甘愿做梁成的笼中之鸟，即便是毫无名分。
梁成有些恍惚，曾经那个围着他转的姑娘，那个因为他的喜怒哀乐小心隐忍的姑娘，那个从来没有违背过他的意愿的姑娘，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梁成沉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伤口的疼，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他开口的时候，声音都在抖。
“我知道，我从没有一天尽过当父亲的责任。”
“我不配做糯糯的爸爸，我也知道。”
“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逼你。”梁成说着，眼眶发红，眼泪就差点掉下来。
林妍冷哼了一声，鼻子发出的声音不屑又嘲讽。
“我！不愿意！”
“给我金山银山，我也不愿意！”
“曾经那么想要嫁给你的我，现在多看你一眼都觉得恶心！”
林妍咬着牙，狠狠的说道。
梁成的眼光黯然，双手揪着被子的一角：“我没有跟曲茉莉……我没有跟她说过这件事，至于我妈，你放心，我会劝她的。”
“最好是这样，否则……”林妍拄着拐站起来，我连忙扶住她另外一只手臂，生怕她摔倒了。
“否则，我就让你看看，一个母亲，究竟能为了孩子做到什么地步。”
我们离开梁成病房的时候，林妍没有回头，我回头看了梁成一眼，他大颗的泪珠滚落，痛苦的佝偻着身子。
林妍目光直视前方，眼神坚定。
直到我们走出病房，到了一个没人的拐角，林妍突然扔掉了拐杖，扶着墙蹲在地上掩面而泣。
我没有安慰她，只是静静的陪在她的身边。
从林妍带着糯糯去榕城投奔我开始，我就没见林妍为了梁成哭过。
她对梁成的事情绝口不提，而我知道的，仅仅是糯糯是梁成的孩子，其他的，我一无所知。
她是怎么一个人撑过了孕期，在梁家对她赶尽杀绝的时候，她又是怎么在那样的情况下，怀着怎么样的心情生下了糯糯。
林妍哭的快要断气，她抽泣着，捂住胸口。
“姜酒，我的心好、好疼啊。”林妍断断续续的说着，抬起头看着我。
我擦掉了林妍脸上的眼泪，冲着她笑：“心会疼，是好事……这是好事。”
林妍一脸痛苦的把头埋进膝盖里，呜咽声低低的。
“不是为了他，我不是为了他才这样的。”林妍低低的说。
“我知道，我都懂。”我拍着林妍的背试图给她安慰。
林妍哭累了，一抽一抽的。
我们回到病房的时候，林妍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她双眼红肿，在得到尹山水和糯糯平安到了图城的消息之后，很快就睡着了。
我给林妍掖好被子，关了灯，轻手轻脚的走出病房。
尹山水说他和糯糯暂时住在赵北的家里，没有透露行迹。
“林妍……她还好么？”尹山水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在电话里小声问了一句。
“挺好的，就是现在还要拄拐，腿还是肿的，不过医生说过两天就能出院了。”我隐瞒了林妍去见过梁成的事情。
“不是这个，我是说，她的情绪还好么？梁家人有没有去找她的麻烦？”
“没有，你放心吧，我会尽快的解决这边的事情。”
“好，那就好。”尹山水说着，好像还有话要说。
“其实……你要是担心她，可以自己问问她的，林妍对你……”
我话还没说玩，尹山水就抢着说了一句：“我……我要哄糯糯睡觉了，一直吵着要找妈妈呢。”
尹山水挂了电话，我看着手机发呆，然后又转头盯着紧闭的病房门，不禁叹了一口气。
其实我感觉的到，尹山水是喜欢林妍的。
不仅仅是尹山水口中那样“经历过死亡的朋友”这么简单。
只是他有顾虑，虽然我不知道尹山水的顾虑是什么。
但是他小心翼翼，担心又不敢接近林妍的样子，就像当初我对沈星河一样。
这两个人，明明相爱。
但是谁都不肯先去捅破那张窗户纸。
各自顾虑，各自隐忍。
我把手机装进包里，疲惫不堪。
可是一转身，就撞到一堵人墙。
我仰着头，看到的是一张冷冰冰的脸。
“姜小姐，我们梁总想见你。”对方面无表情的开口。
是梁成。
我再一次回到了梁成的病房，他的样子看起来很虚弱。
“找我什么事儿？”我开门见山。
“你先坐。”梁成一边招呼我坐下，一边让房间里的人都退了出去。
我懒懒的坐在沙发上，头疼的快要炸开了。
“林妍她……”
“她很好，睡着了，有什么事情赶紧说吧，大家都很忙。”我实在是懒得跟梁成废话。
我对梁成的印象一直不太好，再加上他干的那些破事儿，更是让我提到这个人就觉得烦躁，他这个人，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
我唯一对他有所改观的时候，就是他让我给林妍银行卡的时候，那时候我觉得这个人多少还是有点良心的，可是事后我才知道，那只是因为他要帮秦楚依做局。
“我已经派人盯着曲茉莉了，她不会再有机会对林妍做什么了。”梁成说。
“呵，你这算什么？弥补么？”我嘲笑着反问。
“我知道我做什么都弥补不了对林妍的伤害，我也从来没有妄想过让林妍原谅我。”
“想必我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自己的孩子了。”
“我妈想要回糯糯的抚养权，也是因为不想让梁家的产业落到我堂兄弟的手里。”
“我会尽力劝阻我妈不再去给林妍添麻烦，但是我现在这幅样子，也做不了太多。”
“我知道你和林妍关系好，你也是看着糯糯长大的，如果可以的话，让糯糯暂时躲一躲，我躺在医院里很多事情都不能做，等我出院了……”
梁成噼里啪啦的说着，没什么情绪。
“这个不用你操心。”我翻了个白眼。
这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