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城。
罗长青让人专门开辟出一片广场。
正前方高七尺的临时戏台上，拉着一条长长的横幅。
“守护边关文艺汇演”。
这次演戏造势很足，百姓们来的齐全。
广场内、三面的楼房内、甚至房顶上也加了护栏允许进入。
足足能容纳上万人！
时辰到了，袁成文拿着罗长青做的简易扩音器上台。
台下的百姓们看有大官要讲话，声音也渐渐平息下来。
“诸位百姓们，欢迎你们来到朝廷募捐义演的现场！”
“本官代表长城礼事官罗长青大人在此郑重澄清。”
“前段时间流传的募银的谣言，它不是谣言，是真的。”
“但是！此次募银采取完全自愿的原则，绝不会强征！”
袁成文宣布开始后，百姓们激烈的鼓掌。
袁成文双手下压，百姓们的声音渐渐平息下去。
他才点点头，走下台去。
戏台上响起了鼓声，嘈嘈切切。
忽然一声震天锣声，宣布着这场大戏开始了。
演员们上台时，百姓们惊奇的相互交谈。
“他们脸上那是什么？”
“不知道啊，从来没见过，看着还挺害怕的。”
“是啊，好像每个人的都不一样嘿。”
“……”
没错，罗长青为了遮掩栎阳的身份，给所有人画上了京剧脸谱。
红脸的方岑一脸忠义，白脸的匈奴将军狡诈多疑。
百姓们猎奇的心思压下，心慢慢沉浸到剧情中。
匈奴入侵，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有些胆小的还捂住眼睛不敢看。
虽然台上是演的，可脑子里脑补的都是血淋淋的场面啊。
阴山城被围困，司小雨带着女人们出城挖野菜不幸被匈奴发现。
司小雨为了掩护百姓撤退，一人只身引开了匈奴。
台下的百姓们会赞叹她的仁义。
当司小雨引着匈奴前往阴山城重兵把守之地时，百姓们的心更是揪了起来。
就算司小雨去了，她也是死路一条啊。
城墙之隔，方岑与城民困在城内无粮，司小雨被挟持在城外性命堪忧。
按照剧情，方岑会为了百姓死守阴山城。
而司小雨会自刎于城门前。
剧情逐步推进，罗长青忽然想起那晚在他怀中哭泣的栎阳。
鬼使神差的，罗长青咿咿呀呀的唱喝道。
“来呀，给我开城门！”
这段不在排演之中，其他人愣了一下，很快还是接下来了。
方岑副将苦口婆心的劝道。
“将军，我军饿了三日，此时迎战必败无疑啊！”
方岑朗声道。
“于百姓，我是这阴山城守将，不能置他们于险境。”
“可与她，我更是她的夫君，我绝不能放弃她！”
“来人，给我开城门，本将军一人迎战！”
栎阳呆愣在原地。
她的眼神似乎想穿过厚重的脸谱，看清楚罗长青。
这原先不在剧本内的剧情，却狠狠刺痛了所有人的心。
阴山城前，方岑一人对峙数万匈奴。
即便身上伤痕累累，被敌军戏耍也坚定不移的走向司小雨。
司小雨寻机会挣开钳制，抢了一把剑冲到方岑身旁护住他。
匈奴将领大笑道。
“来人，将他二人活捉！”
匈奴们骑着马居高临下的看着二人。
猫戏老鼠般笑着围了上来。
方岑和司小雨见状，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的举起剑横在自己脖颈间。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赳赳老秦，复我河山！”
“血不流干，死不休战！西有大秦，如日方升！”
“百年国恨，沧桑难平！天下纷扰，何得康宁！”
“秦有锐士，谁与争锋！”
话音落下，方岑和司小雨二人相视一笑，引颈自刎。
泪点低的百姓，尤其是婆子们已经落下泪来。
她们大部分是亲身经历过七国战乱的。
就在众人以为义演结束，为这结局唏嘘不已时。
戏台上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鼓声和锣声，还有匈奴人的大笑！
这混杂的声音突出起来又震彻广场。
台下百姓们的汗毛立马竖了起来。
还没结束？！！
只见那匈奴大将军笑道。
“攻城锤！”
幕后几名面相凶狠的匈奴推来一辆战车。
上面的大木桩尖端以铁器铸造。
狰狞、残忍！！！
最终戏台上的场景定格在匈奴人的大笑和阴山城守将们的惊慌。
响彻广场的喧嚣鼓声让众人纷纷想要逃离。
不只是锣鼓声太大了。
还是他们不愿接受即便方岑司小雨死了，也还是不能阻止匈奴人血洗阴山城的结局。
帷幕慢慢落下，罗长青低沉的声音响起。
“三日后，皇上来了，他们追击匈奴三百里”
“这一战中，王翦将军死了两个儿子，蒙恬将军身上又添了十三道刀伤。”
“我秦军战死了数万名将士。终于取了那匈奴将军的人头。”
“可那些与阴山城同样遭遇的百姓们，却再也回不来了。”
广场中鸦雀无声，甚至没人敢大声呼吸。
曾文彦最先反应过来，他和曾杰相视，紧接着又吩咐一名小厮出去。
众人纷纷回神时，曾杰来到窗口前喊道。
“皇上高义！曾家愿为长城捐银十万两！”
曾文彦也来到窗前喊道。
“曾家曾文彦以私人名义募捐一千两！”
有二人作开头，曾家的人一个一个开始朗声捐银。
曾家安排的平民也开始排队到募银处五十文一百文的捐。
其他富商们见此，哪怕不情愿也只得跟风捐银子。
“刘家愿为长城捐银一万两！”
“马家愿为长城捐银一万两！”
“赵家愿为长城捐银八千两！”
“……”
不同于这些富商们，普通的百姓们和一些小商人倒是很干脆。
十枚铜钱、百枚铜钱、一贯，捐的最多的小商也就拿出五贯。
可架不住量大啊。
某个房间内，捐了一千两的李斯脸色阴沉。
其他官员们更是大气不敢出。
他们已经通知了自己罩的官员不许捐银。
可谁能料想到曾家却被罗长青收入麾下！
为朝廷捐银这事，一旦有人开了头，所有人都不能置身事外！
少府周承安擦了擦头顶的汗，小心翼翼的开口。
“左相大人，微臣有话要说……”
傍晚，罗长青和栎阳在院内喝茶。
直到有禀报的小厮进来，才打破这一份尴尬的寂静。
“奴才参见罗太师，这是今日募银的账册。”
罗长青翻开账册，看到结尾的那个数字，满意的轻笑。
“少是少了点，不过总算完成任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