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药人勉强又往前走了几步,就不得不停下来。
因为阶梯上面,被怪树上垂落的红线铺得密密麻麻,再没有任何可以供他落足的地方。
采药人看着这一幕,知道自己是无论怎样也跟不上去了,不过好在此处距离阶梯尽头,已经相差不远。
他借助条草果实之力,遥遥望去,阶梯尽头,是一条大河。
河水漆黑如墨,水花拍打中,发出低沉如金铁交击之声,河面涌动下,似乎潜藏着什么庞然大物,隐约可以见得一鳞半甲。
在夜色下,泛着凄白的寒光。
一条白色的小船,停靠在河边,之前那道白色身影,就站在小船的船头。
白色身影还在敲打金钟,金钟摇晃间,几根红色的细线从下方垂落而出,没入夜色深处,不知一直连到哪里。
其中一根红线的尽头,正是之前那个芝人。
它小小的身子,已经被红线死死束缚着,踉踉跄跄向着那条小船而去。
似乎看到了采药人,芝人遥遥回头。
虽然相隔甚远,采药人仍能看到它面色凄苦,嘴唇微微而动,似乎是叫让他离开此地,永远不要再回来。
……
钟老说到这里,从布囊中又抓了一把山货,塞进嘴里咀嚼着,见我还没回过神来,笑呵呵道:“周舟,要不要来吃点东西?”
我看着他腰间的布囊,想起之前那块擦汗绸布,委婉拒绝。
想了想,我说:“钟老,照你这么说,采药人当时看到的那株芝人马,其实是有主之物,就那道白衣身影?”
钟老哼了一声,含糊不清道:“那道白衣身影算什么,不过只是个小卒子,在它背后,才是真正的大人物。”
“嗯?”我似懂非懂。
“能够驱使如此奇株,令其甘愿赴死,它的真正主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心思流转间,我又想起钟老所说的故事中,那盏金钟下方的红线,可不止一根。
若是每根红线尽头,都束缚着一种奇株…那个“主人”的实力,又是何等的匪夷所思?
还有金钟上那个奇怪的青铜树…
越是细想,越是思绪翻腾,只感觉这个故事似乎远远没有结束,只是见钟老一幅不愿继续开口的模样,我只能将心中的疑惑暂时按耐下来。
“我们此次进川,不就是你二叔想见一位曾经的故人,等到了那里,很多事情你自然就明白了。”
我正在出神间,钟老的声音又传入耳中。
这个老头朝着我挤眉弄眼:“还记得你二叔手上的那串替命结吗?”
“替命结?”我心中一动。
二叔早年从异人手中得赠一串替命结,上面有三个藤结,一个藤结能救一命。二叔一直视若瑰宝,只是现在藤结已经三去其二。
当年我跟二叔在压龙桥下用过一次,另外一次,二叔语焉不详,说是借给朋友用掉的。
看钟老这个意思…莫非那个朋友就是二叔自己?
我回过头。
目光晃动间,似是在钟老的布囊中,看到一抹红线的痕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