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堇心里一咯噔，和张律师同时抬头望去，便看到沈厉渊黑着脸走进来，手里还提着精致的盒饭。
乔堇眸底掠过一抹诧异。
他是来送饭的？
可是他不用陪陆茵茵吗？
怎么反倒一直往自己这里跑？
一个个疑惑在乔堇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但她并没有多想，只下意识抽回刚才被张律师抓住的手，清了清嗓子，解释道。
“没有什么好消息，只是刚才我在和张律师说一些闲话而已。”
话落，乔堇又不免多看了沈厉渊一眼。
沈厉渊显然已经生气，额角都已经冒出几条青筋，清冷瞳孔之中是掩饰不住的怒意。
她实在不明白，沈厉渊既然喜欢陆茵茵，只需要时刻关注陆茵茵的想法就行，为什么非要跑到她这里来找不痛快？
而沈厉渊听了她的话，骨头捏得咯吱作响，周身的戾气骤然加重，气压更是低得让人不寒而栗。
“你一个有夫之妇，和外人说这些闲话，合适么？”
有夫之妇？
乔堇愣了愣，随即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我们已经签了离婚协议，迟早都是要离婚的，我并不能算得上是有夫之妇，更何况我和张律师是朋友，聊一些话题应该没有问题吧？”
沈厉渊眯了眯，寒眸中迸射出一道冷光，看向乔堇的眼神更加不悦。
以前的乔堇唯唯诺诺，对他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
可现在不仅反驳，甚至还反驳的头头是道，竟然让他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乔堇既然是他的妻子，就不应该和别的男人有所牵扯。
沈厉渊阴冷的视线转而锁定在张律师的身上。
“我要陪妻子吃饭，你还要继续待在这里？”
张律师自然是一个有眼色的人。
不过沈厉渊的态度过于高傲，任谁听了这些话，难免都有些不舒服。
何况乔堇已经决定不继续和沈厉渊在一起，既然如此的话，他也没必要碍于身份而对沈厉渊选择退让。
张律师缓缓起身，目光定定看向沈厉渊。
“沈总，既然乔小姐不愿意，你还是不要逼迫她，况且乔小姐说了我们是朋友关系，她没开口让我离开之前，我是不会走的。”
沈厉渊蹙眉，眼底不满愈发强烈。
“你为了一个女人，连自己的未来和前程都不顾了？”
听出沈厉渊语调中的威胁意味，张律师虽然有些顾虑，但还是摇了摇头。
“乔小姐不一样，如果我真的要为了自己而不顾她的感受，那我岂不是太自私了？”
此话一出，便将沈厉渊压根不顾及乔堇感受的行为点破。
一时间，整个病房内的氛围变得僵持不下。
沈厉渊并没有说话，但黑沉的脸色已经足以彰显出他此刻的情绪。
乔堇观察了一下他的神情。
如果再继续僵持下去的话，以沈厉渊的性格，恐怕真的会对张律师下手。
乔堇抿了抿唇，在气氛最僵硬的时候，主动开口。
“张律师，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头再说，还有，今天真的非常感谢你给我送来那些特产，我真的很开心。”
听到乔堇这些话，张律师也没有多说什么，对她点了点头之后，又深深看了沈厉渊一眼，转身离开。
其实这个时候他是不想走的。
可他也不想让乔小姐为难。
虽然他和沈厉渊僵持，但夹在中间，两头为难的是乔小姐。
他总不能因为自己的行为让沈厉渊将火气全部都撒到乔小姐的身上吧？
目送张律师离开后，乔堇并不想和沈厉渊多作纠缠，干脆选择了一种他最为讨厌的方式。
“离婚协议都已经签了，我们什么时候去民政局办理手续？”
果不其然，正如乔堇所预料到的，沈厉渊一听这话，脸色当场变得更加难看。
他一步步走近乔堇，将手中盒饭狠狠砸在乔堇身侧的桌子上，怒笑道。
“你就这么想要和我离婚？在沈家的三年里，你的确是受了委屈，但我已经尽量去弥补你，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就像是已经烂了的牙龈在此刻终于展露出真正面目，沈厉渊也彻底没了耐心，对着乔堇便是一番质问。
乔堇抬头，平静的望着他。
“没有什么不满足的，虽然在沈家受了委屈，但沈夫人也给了我补偿，你也救了我哥哥，如果真的要细算下来的话，我还欠你很多人情，大概是我一辈子都还不清的。”
话音刚落，乔堇手腕便被沈厉渊攥住。
他的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乔堇的手骨捏碎，乔堇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似的，面上依旧没有什么波澜。
她明白。
沈厉渊生气是一定的。
毕竟一直对他言听计从的女人在这一刻突然觉醒了自己的意识，他心里当然不舒服。
但他真正爱着的人是陆茵茵，正因为清楚这一点，所以不论沈厉渊做些什么，她都绝对不会动摇。
她也更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抱着一份痴心妄想，将自己逼入绝路，更失去了唯一的孩子。
不过虽然乔堇已经想得清楚明白，但沈厉渊显然并不打算放过她。
他目光冷冷盯着乔堇，颇有非要问出一个答案的架势。
“既然你知道你欠了我那么多人情，为什么还要走？难道你不顾及你哥哥了？你不顾及你以后的生活了？你认为你跟着的那几个男人，他们谁能给你更优越的条件？！”
原来在沈厉渊心里，她始终还是那个爱钱的女人。
乔堇眨了眨眼，眼眶逐渐变得酸涩，却没有一滴眼泪掉下来。
她早就已经哭累了。
甚至可以说，她几乎快要忘了因为沈厉渊而崩溃大哭时的感受。
她早就变得麻木，仿佛没有灵魂的木偶，只剩下一个躯壳在这世间行走。
此时此刻，不论她和沈厉渊争辩什么都毫无意义。
她现在要做的，是逼着他放手。
乔堇面无表情挣脱开沈厉渊的手。
“你想错了。”
沈厉渊微怔，任由乔堇推开他。
他看着乔堇走下病床，和他面对面站立，那张雪白素净的脸上划过一抹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