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城内一处悄无声息的小院,一个蹒跚的男人身影慢慢走到了小院,在门上扣了三下。
很快门就被打开,男人直了直身子走进去,问开门的人,“陛下在吗?”
“陛下就在里面,请随我来。”开门的人走在前面,将男人引进了院子,自己在院子外站好。
这时吹起一阵夜风,云被吹散,月光打在开门人的脸上,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另一边走来几个人,对开门人低声道:“六子,他进去了吗?”
六子指指里面,手在脖颈上抹了下,“老鼠已经来了,可以动手了。”
……
男人或者说是九黎王,站在院子中央莫名忐忑起来,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百里隼当时答应过他的,没理由会害他。
可怜他这时候还不知道,他以为的无所不能的百里隼已经成为了阶下囚。
变化是一瞬间的事,啪的声,不知道谁打了个响指,只知道响指之后,院子四周墙壁上突然涌出大片的士兵,手里拿着弓箭,箭矢紧紧对着九黎王。
“百里隼他骗我!”
“不是他骗你,是你自己太蠢。”
九黎王听到背后的声音转过身去,就看到房间里走出一群人,他一个个的看过去,突然笑了起来。
“看来今晚我是出不去了,不过不亏,能让薛漠北给我陪葬,值了!”他看了所有人唯独没有看到薛漠北,想到自己摁下的机关,九黎王心想看来薛漠北此时已经葬身千峰山了,给九黎族陪葬了。
颜知听到他说的话,也笑了笑,他指指九黎王身后,对方一愣,僵硬的想转过身去,还没等他转过去,后背猛的挨了一脚,他直接扑倒在地上。
薛漠北抱着胳膊居高临下的看着九黎王显然刚才那一脚就是踹的,“你爷爷我还活着,没让你的奸计得逞,还真是抱歉呢。”
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随时可以碾死的臭虫。
九黎王被这个眼神激怒了,他爬起来朝着门口的方向跑去,谁知刚跑到门口一张大网便扑面而来,正处在大网下方的九黎王低咒一声,拿出一把匕首砍向大网,好不容易躲开大网的捕捉,九黎王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又被人一脚踹回到地面上去。
这一脚踹的可比刚才那脚实在多了,九黎王摔在地上好半天没缓过来,等他终于捂着胸口坐起来的时候,他已经被人团团围住了。
“呵,没想到还是栽了。”九黎王捂着胸口猛地咳出一口血,粗喘着看着众人,“士可杀不可辱,你们杀了我吧。”
宫正听到这话,登时火就上来了,抬手就想上去揍他一顿,黎修之拉住她,看着九黎王淡淡道:“想杀了他的人可不止你一个,你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黎修之看了眼身旁的秦艽,这个人从刚才开始就在不停放冷气,黎修之一点也不怀疑只要给秦艽机会,对方会用最残忍的手段折磨九黎王。
“额……”宫正嘴角一抽,秦艽这样子真的有点吓人,明明柳爻在的时候这人最多也就是个小狼狗,怎么柳爻一不在就是这么副煞气侧漏的样子。
柳爻还在房间里休息,他受的伤比秦艽要重,而且他体质本就一般,好起来自然也没有那么快,几个老神医还在守着他。
秦艽死死盯着九黎王,紧抿着的薄唇咧开一道缝,冷冰冰的说:“会用蛊的不止你一个人,办法让你像个活死人一样活下去,不能动不能说话,每天还要承受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而且还会让你保持清醒。”
“呵还真是狠毒呢,人都说最毒妇人心,我看你也不逞多让。”九黎王听了秦艽的话,握紧拳头,虽然表现的很冷静,但看到这一幕的颜知知道,他已经开始慌了。
九黎王看着众人,突然举起匕首就要朝着自己的心脏捅去,薛漠北抬脚狠狠的踢开匕首。
“想自杀?”颜知缓缓走了过来,桃花眼弯出好看的弧度,笑眯眯的看着九黎王,不过虽是闲着但眼里有的只是无限冷意,“你以为你死的了吗,也太天真了。”
说着秦艽也走过来从怀里拿出一个竹筒,放出只肉虫,又在九黎王的胳膊上划开一道口子,血瞬间流了出来。
九黎王目眦欲裂,他眼睁睁的看着肉虫从伤口爬进他的身体里,一点点的游走过全身,冰冷刺骨。
“你的报应来了。”颜知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很快就有人过来抬着动弹不得的九黎王离开,至于去哪,众人觉得唐门的地牢就挺适合他的。
……
九黎城的案子开始的轰轰烈烈,结束的风平浪静,好像那座黑色的城堡对蜀中百姓并没有留下任何印象。
成都府,一处清幽的茶楼,颜知抿着清茶,时不时摆摆描画着万里山河的折扇,眯着桃花眼哼着小曲,端的是许久未享受过得潇洒。
“就知道你在这里。”薛漠北背着手走过来,在颜知身边坐下,端起颜知早就给他凉着的茶喝了口。
“清闲不易啊。”颜知换了个姿势,继续哼小曲。
薛漠北没有反驳他,事实上他们真正的麻烦来了。
九黎城的案子解决,他们就没有理由再软禁百里隼只能放他离开,这无异于放虎归山,对他们的处境很是不妙。
狡兔死,走狗烹,况且百里隼是皇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百里隼归京后,杀的便是他们。
“宫正那边怎么样了?”颜知问道,颜家早就已经离京,其他人在京都也没有亲眷,唯有宫正不一样。
“宫正那边还好,宫家枝繁叶茂,百里隼一时间也扳不动他。”薛漠北想到和自己义父是好友的宫家老爷子,那脾气他看着都觉得后背发麻,狠起来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了的。
颜知若有所思的站起来拍拍衣摆,“走吧,回去再看看他们,咱们就该跑路了。”
“你想往哪边跑?”
“山南水北天涯海角?总有让我们容身的地方吧。”
天正晴,风轻徐,颜知站在薛漠北面前,整个人仿佛被光笼罩上一层温暖的金色,薛漠北笑了笑,把人拉进自己的怀里,紧紧抱住,“你去哪我便陪你去哪。”
“有时限吗?”
“有。”薛漠北在颜知的唇角印下一个吻,“永生永世,至死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