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爻一直在旁边听着，听到关于那些尸体的地方后道：“我想你可能搞错一些事情，那些士兵是被毒死的，不是在战场上被杀死的。”
“你什么意思？”胡六盯着柳爻，声音沙哑。
“意思就是，你可能想错了。”柳爻耸肩，“你以为那些人都是为了九黎族厮杀而死，事实上他们是被毒死的，而且被谁毒死的谁也不知道，不过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应该想得出，能做到这种事的除了自己人，别无其他可能。”
胡六被刺激到了，挣扎着想要爬了起来，黎修之脚下更加用力，胡六又是吐出一口血，气喘吁吁的说：“你们骗不了我，我不会相信你们的。”
“你这是不想承认自己的错误吧。”宫正凉嗖嗖的说道，这人还真是没品，错了就错了呗，死撑着有什么意思。
黎修之盯着胡六的脸看了许久，抬手就从对方的脸上揭下来一张轻薄的面具，看着面具，“我说为什么不对劲吗，这才是你真实的样貌吧。”
被揭掉面的胡六惊喊一声就捂住脸，手未挡住的地方布满了紫红色的血丝，明明还算清秀的样貌因为这些血丝看起来格外的惊悚。
“为什么会这样？”颜知眉头紧锁的看着胡六，此时的对方已经完全没有一开始的迎刃有余，好像没有了面具就没有了支撑一样，蜷缩在地面上，身体不住的颤抖着。
这样的胡六看起来虽然可怜，但在场的人同时也知道他的凶狠，可怜的情绪仅限在心里罢了。
“你把自己练成了蛊。”黎修之说道，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柳爻是医者，对于这些东西自然是比较感兴趣，“蛊？以人身炼蛊我只在书上见过，还只是提到并没有写出方法，这次还是第一次见。”
“蛊人我也是第一次见，在残卷上有提到过，据说是需要将未满月的婴儿和五毒放在一起，以毒炼之。”黎修之松开脚，“是谁将你炼成蛊人的？”
胡六冷笑一声，森然的看着众人，最后定在黎修之身上，“是我的母亲，也就是你们口中的桃花大仙。”
颜知了然，的确胡六看起来也不过是二十有余，三十多年前他估计都还没有出世，如果是他的母亲的话就说的过去了。
“你想要那个残卷是为了保命对吗。”黎修之冷漠道。
胡六这次没有说话，但是黎修之已经肯定他为的就是这个原因了，他拿出残卷扔到胡六的身上，“你自己看吧，蛊人一旦炼成，结局只会有一个。”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母亲她不会骗我的！”胡六颤抖的打开残卷，就见上面写着：蛊人者，寿三十载，无一例外者。
或许是坚持了多年的信念一朝破碎，胡六崩溃的低吼着，良久沙哑着声音抬起头，血红的眼看黎修之惨笑一下，“你早就知道对不对，从刚才开始你就在看我笑话是吧。”
“你见过有人嘲笑蚂蚁无知吗？”黎修之说道，眼里的鄙夷狠狠的刺痛了胡六最后的自尊，他猛地暴起朝着宫正就是一掌，只是还没等他接近宫正就被黎修之踹开。
胡六捂着胸口，一口血喷到残卷上，只是此时的他已经没有精力去管这个自己追求的一辈子的东西，颓然的躺在地上，“终究还是输了，不甘心啊。”
“这不是注定的吗。”颜知看着他，“九黎族的祖先都知道隐世避世，是你自己看不透。”
“隐世避世？说的轻巧，你知道我们活的多么的屈辱吗，从我母亲那开始，我们就在寻找光复九黎的方法，只是失败了而已。”胡六一笑，“我们虽败犹荣。”
“蠢材。”
一直没有说话的宫正走过去踢了他一脚，俞生连忙拉住他，担心他下脚太重直接把人踢死。
宫正站稳后，看着胡六继续道：“屈辱？九黎族祖先留给你们的还不够吗，明明是你们太贪心，不满足！你们拥有蛊术，若是将其用在正途上，说不定现在都没有药王谷什么事了！”
柳爻幽幽的看了他一眼，然而正在气头上的宫正并没有看到，宫正又说道：“贪心不足蛇吞象知道吗，原本你的族人可以有一个很好的未来，他们可以良田美景，是你和你母亲亲手毁了！”
“不许你污蔑我母亲！”胡六被气的一阵晕眩，可还是想站起来去和宫正打一架，宫正也不怕撸起袖子就准备动手。
俞生拉着他，慌乱间看到地上的残卷，惊奇道：“你们看，那上面是不是有字！”
颜知一愣，什么有字，残卷上本来就有字啊。他寻着俞生看的方向看过去，就发现被喷了血的残卷上浮现出一些字。
薛漠北将残卷捡起来，发现上面是九黎族的文字就交给黎修之，对方接过看了一眼，冷笑的扔给胡六，“你自己看吧，这就是你报仇的真相。”
“什么？”胡六惊魂未定的拿起残卷，上面的字他都认识，这是每个九黎族自小便要学习的，只是现在他宁愿自己不认识这字，这样就可以继续欺骗自己。
宫正凑到黎修之身边小声道：“上面写的是什么？你们别打哑谜啊！”
黎修之看了他一眼，摇摇头道：“一切都只是个骗局，那些九黎族士兵是九黎族祖先自己杀死的。准备说他们也不是士兵，而是在当时动乱中，坚持反抗的人。”
“你的意思是，当年九黎族的祖先将主战的人全部杀死，伪装成士兵下葬，然后带着剩下主张隐世的人离开了对吗？”颜知道。
黎修之点点头，“没想到当年的事居然会是这样，胡六你还不承认是自己错了吗？”
胡六一遍又一遍的看着残卷，像是要把残卷看出个窟窿，也不知道听没听到黎修之的话，还是听到了不想回应。
“你走吧，带着你的族人离开京都，以后不要再进入中原了。”黎修之拦住想要说话的宫正，“这份残卷你也拿走吧。”
胡六这才抬起头深深的看着他，“你就不怕放虎归山？”
“嗤，放虎归山？你先努力活下去吧。”颜知嗤笑一声，伸了个懒腰对薛漠北道：“我累了，你陪我去休息吧。”
薛漠北知道他什么意思，跟着颜知离开了院子。
柳爻望了眼天，“阿艽那边人应该正多，我过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吧。”说着离开了院子，俞生瞅瞅黎修之又瞅瞅已经走远的柳爻，扔下句去找陆风寻也离开了院子。
转眼院子里就剩黎修之宫正还有胡六了，宫正尴尬的指着自己，“要不我也去忙点别的事情？”
黎修之失笑，握住他的手，“你和我一起收拾残局吧。”他看了眼失神念叨着错了的胡六，眼里除了冷漠还有一丝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