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论灵渊一族众人如何揣测疑虑,议论纷纷,姜竫和卫晏等人此行的目的却是达到了。他们自正东方向的九转殿出发,一路经过青华殿和长生殿的辖地,若是看到了感兴趣的城池便下飞舟来细细体会上两天。
这一路之上声势浩大,又因为卫修提前给各殿殿主下帖子打过招呼,路上更是顺畅不已,根本就遇不上一点儿麻烦。非但没有麻烦,走着走着还有人将当地特产双手奉上,说是给小殿下尝尝鲜。
上界到底是上界,与小洪界相比起来,风景优美更甚,灵气也更为充足。就连天生地养的东西,也都比小洪界长的要繁盛肥硕,行走坐卧之间不停吐纳,便能够得到不小的好处。
原本姜竫想着,除了这一路上的城池,还可以稍微偏离一下,去看看别的地方。但是卫晏到底是觉着此行乃是前去作客,实在是不好意思在路上逗留,于是驳回了他的意见。姜竫转念一想,血脉早觉醒一日,他便早一日追上阿晏,由此也都把那些玩闹的心思都收了起来。
九转殿与灵渊一族的距离,是不知道多少千里之遥。饶是九转殿的飞舟极速,但他们在途中多有逗留玩乐,等到了极北荒原的时候,已经是三个月后了。
极北荒原据说乃是神弃之地,在这片天地的四季轮回之外。无论其他地方春光明媚还是夏日炎炎,极北荒原都是飘雪千里,一片冰封的模样,就像是小楼宗的杏花一般,不分四季温柔盛开。他们离开九转殿的时候,还是春风和软的孟春之季,见过了朱老爷子,穿过了长生殿的领地后,他们站在极北荒原与长生殿的边界遥望。
就这样看过去,好像一道薄薄的雾气所筑起的高墙阻挡了这两者之间的一切交流。而这雾墙却如此薄弱,看起来不堪一击,好像只要伸出手指便能戳破。回首看长生殿领地,是树木繁盛葱茏,生机勃勃。而放眼望过去极北荒原,却是白茫茫的一片冰雪。
好一个冰雪铸成的世界,乍然一看上去没有半点儿杂色,纯挚又干净,仿佛世界上最为美好的存在。肉眼还能够看到极北荒原上头的狂风,吹起一阵阵白雪打着旋儿,然后又在空中被冻结成冰,好像陡然间失去了风的支撑一般,跌落了下去。
那一道薄薄的雾墙,看似脆弱,却严严实实地将极北荒原的狂风和冰雪挡在了外头,没有放进来哪怕一丁点儿,成就了两个世界。
看见了面前的冰雪世界,灵渊一族众人都不由自主地露出了舒心的笑容——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不是?
“这就是极北荒原了。”开口的是月晓,她柔和了神情看着自己的儿子和卫晏,娓娓解释灵渊一族的种种:“灵渊一族乃是上古神兽天狐之后。据说这极北荒原在上古时期乃是青丘之地,后来一场浩劫,便化作了这万里冰雪。灵渊一族住在这荒原的最深处,谨守着天狐一族的传承。”
她的语气中总是带有一些淡淡的骄傲,无论是灵渊一族的坚持还是操守,都叫她特别为此感到骄傲。只是说起血脉,月晓迟疑了一下,然后才跟他道:“至于血脉之事,等回族内祖地一开,我再与我儿仔细分说。”大庭广众之下说天狐一族会发情什么的,好像不太好,
她还在说着,而已经有灵渊一族的年轻人兴冲冲地拉着自己的友人跨过了这道雾墙,抬手就给他们身上加了一个护盾,靴子在厚厚的积雪上留下一串杂乱无章的深脚印。
寒冷的地方,他们并不是没有去过,比如当初的昆仑山红颜涯,同样是千年冰封万年雪飘之地,青山戴雪,也如同极北荒原一般乃是个冰雪天地。
但是昆仑山红颜涯的冷,到底是相对于凡人的冷。而彼时他们都已经是修行之人,自然是寒暑不侵,除却当时的姜竫还小心一些给卫晏穿上斗篷,其他的师兄弟们都是穿着春装一样如鱼得水的。而现下的极北荒原则不同,那种冷却不是凡人的冷,甚至于他们这样的修行之人也很难抵御。寒风夹杂着小雪,打在身上跟刀子刮在肌肤上和骨子里一样,一下子让在气候宜人的江南之地长大的小楼宗弟子们懵逼了。
此时灵渊一族的朋友们提前拉起的一个护盾,回归的温暖之感让不少人都醒过神来,连连夸好兄弟。
“极北荒原这个风向来是刀子一般刮人。”月晓信手给两个孩子拉了个护罩,将他们二人牢牢护在里头:“单凭你们现在的修为,开始不能在其中不用法宝来去自如的,得再高上一些。倘若就这样走下去,你们可能会冻死在里头也说不定。”
叫卫晏想要自己撑开护盾,还摇了摇头:“阿晏且住,你不了解这极北荒原的风的特性,便是起了护盾也很快会被打破的。这哪里是风?分明是天上刮着的一把把刀子呢。”
卫晏歪了歪头,细细思考了一下,方才回了月晓一句:“恕晚辈冒昧,那灵渊一族血脉觉醒是否可以视之为返祖?到时候能否化成兽型?会不会长着又白又软的毛毛?”月晓看见说起毛毛,这孩子的眼睛好像都亮了一个度。
他可能是想到了姜竫变成一只狐狸的模样,觉得分外可爱。
他问的这个问题其实已经是有些许越界了,但是说的却很在理。血脉觉醒就是返祖,人人都知道,只是别人不知道他们觉醒血脉之后能不能变成狐狸而已。
,月晓自然是不介意跟他说这个,当下便道:“的确就是返祖。阿竫体内血脉较之当年的我差了一些,不过也想差不远,在族内也是凤毛麟角一样的存在了。”
“至于会不会变成小狐狸嘛——”月晓笑了笑:“应当是不会的。不过也说不定呢,反正到时候变成小狐狸了,抱着他的也是我们阿晏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