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姜竫表明心意后,两人在九方城逗留了两日,当真去珍宝阁买了九方城的糖后,便启程回了小楼宗。
有姜竫的旅途一如既往的舒适又精致,卫晏再也没有睡不着没东西吃披头散发过。
一路上自然是轻松愉快。
姜竫虽已知卫晏已经答应了他,却也仍然是谨言慎行,并不敢多做别的动作,是以一路以来并没有什么变化。
晴天明月相伴一路,他们顺利回到了小楼宗。
卫晏在这个将自己抚育大的宗门门口,头一回有些许瑟缩之意。
“该怕的是我啊。”姜竫拉着他的手温言哄他:“宗门上下有哪一个不把你当宝贝?我这样乍然把你拐走了,他们肯定想打我,所以该怕的是我。”
小楼宗建在水上,隐在东南方的湖水上,不是什么人都能看见的。每一名出宗弟子身上都带着指引,玉牌的光芒会指引着他们找到宗门的位置。
小楼宗的大门是高高的朱红牌楼,是空白一片的牌匾,一层薄薄的护宗阵法笼罩在外头,打眼粗粗看去也能看见杏花温柔的粉色和隐在新绿柔粉之中的朱红檐角,雅致又美丽。
从一年前踏出小楼宗,再回来时,却一切都已经变了。
宗门越来越近,护宗大阵已经延出云光飞虹一般卷过来相迎,卫晏心里头竟然生出了一股近乡情怯之感。
两人抬头望向大门的方向,却见着一白衣人剑尖斜插在虚空之中,双手握着剑柄,低着头身子站的笔直,尚未看到脸,便有一股凶悍锐利之气扑面而来。
看起来就好凶。
“流光师兄。”卫晏已经把人认出来了,有些吃惊地扬声喊他。
白衣人抬头,眉目间仿佛结了千万年的玄冰,冷的掉渣,即使是看到了他最疼爱的小师弟,也没有露出半点笑模样儿,只是冷冷地冲他点了点头,随即便把目光移向了一旁的姜竫。
一种极其不妙的感觉顿时笼罩了姜竫,让他浑身发凉。
“流光师兄……”姜竫努力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他好像已经想到了问题的关键在哪里。
“我有要事找姜竫师弟商谈。”流光君拔出了插在虚空中的剑,手轻轻一挥便把卫晏送入了宗门,丝毫不容他反驳:“阿晏,你先回去见诸位长辈。”
卫晏定定站在宗门的花树下,一脸茫然,想不明白两位师兄有什么事非要在宗门口说,还没等他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两边已经有师兄师姐一拥而上,没有再给他想明白的机会。
“阿晏师弟,阿竫师弟祸祸你了?要不要师兄帮你揍他?”
“啊不用你上,外面流光师兄已经上了,只不过不能让他日子太好过就是了。”
“姜师弟怕是要完了。”
卫晏被师兄师姐们围着,七嘴八舌地说了一大通,直说得他头昏脑涨,一时间根本听不清哪句话是哪一位师兄师姐说的,一直被拥着走到杏花林,见到了长昀真人。
长昀真人瞅了个空子把他拎起来带走了。
此时再面对自己的小弟子,长昀真人心里很是复杂,既觉着是姜竫这臭小子拱了小弟子这颗大白菜,就有点生气,又觉得对不起阿晏的父母,谁知道养着养着就养到自家儿子兜里去了呢?
一时间有些静寂下来。
长昀真人的住处在道楼最高的一层,不少典籍随意地铺在地上,窗边还插了一瓶开的正盛的杏花,阳光一照颇有些温馨静好的感觉。
“师父——”卫晏抿了抿唇,低下头来,心里多少有些忐忑。
长昀真人摇着头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小弟子的肩膀,冲他眨了眨眼睛:“不用说了,师父都知道的。”
“师父…您不怪我?”卫晏低声问道。
“怪你作甚?”长昀真人嗤笑一声,看到小弟子忐忑的样子又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若能看上你这个师兄,自然是他的荣幸,愿意同他共度一生,也是他的荣幸,都怪他祸害了你,师父又哪里会怪你?”
“若非要说起来,要怪也是怪姜竫那个小兔崽子。”
“那师父可以打他。”卫晏安下心来,露出一个不太明显的笑容来,乖乖巧巧的,叫长昀真人看了心软。
“师父必然打他。”长昀真人保证道:“抽得他上蹿下跳,整个宗门都能看见的那一种,可好?”
“好。”卫晏笑眯了眼睛。
“阿晏。”长昀真人道:“师父向来视你如亲子,不忍见你受分毫委屈。你今后同阿竫在一起,切忌决不能让自己受一点儿委屈。他若委屈你,你便提剑抽他。”
问长昀真人为什么知道卫晏答应了姜竫?当然是姜竫成功后第一个告诉了父亲啊。
“你若是生气地不想理他,便告诉师父。”长昀真人慈爱一笑:“师父打死他。”
这厢师徒两个笑眯眯地说着,那一边宗门外头姜竫正在被流光君提剑抽的上窜下跳。
叶集提着剑来势汹汹,二话不说上手就是杏花春雨十八连。
若是真打起来,姜竫并不是没有还手之力,只是他早就想过会有今天这一遭,他在宗门口说的那番话着实不虚——宗门里把阿晏当弟弟疼的师兄师姐多的是,他肯定不会有好日子过。
阿晏从小板着一张脸,却依然特别讨人喜欢。
是以为了自己以后能够安宁下去,姜竫并不敢还手,只是狼狈地躲来躲去,逼急了就掏出武器来挡一下。
流光君的剑驰名修真界,纵横同辈之间,可一点水分都没有。姜竫出了全力也就只有一拼之力,此时只躲不攻,自然落入下风被压的死死的。衣裳被剑气切破,还带起点点血痕,可谓是狼狈至极。
而姜竫只能等师兄打高兴了。
“阿晏可是答应了你?”叶集阴沉着脸,剑尖指着姜竫的脸,:“阿晏性子天真,你可有哄骗强迫于他?”
“绝对没有。”姜竫就差指天发誓了。
“阿晏是你一手照顾大。”叶集脸色缓了一些:“他是什么样的性子你最清楚不过。我在此只告诉你,你若是让他受哪怕一丁半点的委屈,我都不会放过你。”
姜竫笑着应了。
我捧在手心的珍宝,又怎么舍得给他委屈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