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宗一落成,光界便似水一般从两边分开了去,存灵真人回头看着卫老爷子笑眯了眼睛:“来,卫老头,让你见识见识我们小楼宗。”
“嗨,老子什么没见过,稀罕你这座粉粉的宗门。”卫老爷子嘴上很是不屑地反驳并嫌弃他,脚却很老实地跟着存灵真人走了进去,倔强道:“我是要看看我孙子生活修行的地方,安我这么多年的心。”
长昀真人伸手请了卫修:“卫道友里边请。”
下头自有弟子去请星稀城,将他们往里边引。
朱漆大门两侧的杏花纷纷扬扬地落下来,小楼宗不少弟子纷纷伸手去接,然后放到腰侧的香囊里头,,露出安心的笑容。
只有小楼宗,只有杏花,才能够让他们安下心来。
存灵真人打头,带着弟子们和卫家一行进了小楼宗,星稀城紧随其后。
卫修早已将小儿子带到了身边,眉眼带笑:“这下可开心了?宗门来了?来和爹爹走一走,给爹爹讲讲宗门的哪里你做过什么?”
一踏进小楼宗的大门,众弟子们齐齐朝长辈们行过礼,得到一句回去收拾吧之后便如同鱼儿回了水里一般,四散开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这里就是他们的家,闭上眼睛都能找到路的地方。
星稀城一行人被安排着带去游览各处,而卫家爷孙三代就跟着他们家的小宝贝卫晏慢慢在后头游览——就像一群家长来探视在学堂中念书的孩儿顺便参观学堂的家长一般,慢慢走着。
而姜竫早已经瞅好时机偷溜回小楼里去,准备要把小楼好好重新布置一遍,让卫修和卫楚还有卫老爷子看的满意一些。
虽然眼下他和卫晏的关系还未暴露在卫家人面前,但正因为如此,姜竫更不敢有任何疏忽,尽心尽力地去表现,生怕引起了卫家人的一丁点厌恶。
“阿竫这孩子做什么去?”卫老爷子协同儿孙走在杏花林里,远远瞥到姜竫疾步而去的身影,不解地问道:“为何不与我们同走一段?”
卫老爷子承认,姜竫口中的晏宝小时候活灵活现,吸引人听了又听,几乎是纤毫毕现了卫晏幼时在小楼宗的模样。假若配以这样的场景,肯定更加有场面感。
卫老爷子心里想着这场面,笑的眯起了眼睛,却没想到姜竫转身就走了。
“应当是回去收拾我们住的小楼了吧。”卫晏并没有把姜竫的突然离开放在心上,只当是姜竫太久未回宗门,想念不已。
“真是个好孩子。”卫老爷子笑着点了点头。
卫楚和卫修对视一眼,互相看到对方眼里的不解——不似卫老爷子老了,看姜竫只有长辈看小辈的眼光,只觉得这孩子长得好,也懂事,对自己孙子也很好。他们开始也是这样觉得,甚至卫楚还再三试探,可以很明显地看出姜竫对自己的弟弟好,一时间欣慰万分。但是如今,随着时间越来越长,卫修和卫楚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首先是卫晏对姜竫异乎常人的依赖和信任,甚至贴身之事全部交由姜竫之手,半点不容他人插手。且不说这不像一对师兄弟该有的相处模式,换卫楚来说,便是服侍祖宗,也没有这样惯着的。太在意即为弱点,作为父亲和兄长的卫修和卫楚自然不想看卫晏因此出了什么事。
只是卫晏刚刚回家不久,九转殿在他心里位置可能还没有姜竫重,卫修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完全不敢提,生怕一个让小儿子不高兴了,就走了。如今再看来,就姜竫这匆忙而去的背影,充满了一种急于在他们面前表现的感觉。
这一眼对视,便是疑窦重重。
自家孩子不敢去问,那回头抓住姜竫问一问就好了。
卫修冲姜竫远去的方向挑了挑眉,卫楚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而那厢卫晏已经说了起来。
“我刚刚被师父带到小楼宗时,次日一早便在此处挑选早课。”卫晏眉宇间尽是轻松愉悦:“本来因师兄挑的是琴,我也想要挑个琴来着,却被长汀师叔半路截了去,要教我花草。”
他心里其实很是开心——在他尚且年幼的时候,师弟江东流的母亲经常来探望江东流,然后带上壹江城特有的紫玉葡萄。他的母亲特别温柔,会替江东流招呼他们这些师兄弟吃葡萄。她对卫晏更好一些,经常塞给他不少。
当时卫晏其实心里很羡慕,也想知道自己的家人去了哪里,但由于种种原因,他并没有说出口。表现出来的,只是特别爱吃那个葡萄而已。
如今他的家人跟在他的后头,听他仔仔细细地介绍着宗门,卫晏心里满足地不得了,连心底最后一丝遗憾也去了。
“开始便是在这流月渠边,长汀师叔教我种花。”卫晏说起来还颇有几分不好意思:“只是直到现在,我也没有多会种花,只是师叔也没有生气。”
卫晏一般情况下不愿意去碰那些泥土,长汀真人还曾经笑他说养花只能水培。
“好,好。”卫老爷子不住点头,跟着卫晏的脚步往前走。
“这是陆灯师弟跟我打架的地方。”卫晏想起来还觉得好笑:“他当时觉得我进宗门比他早,师兄师姐们都疼我,处处说我的好,就看我不顺想要揍我。”
“后来你可有揍回去?”
小孩子的打打闹闹是正常的,卫修倒是没有特别的反应,只是问小儿子揍回去没有?至于卫楚,倒是想把人摁过来揍一顿。
“揍了,他打不过我。”卫晏回忆了一下:“然后师兄狠狠把他揍了好几顿,他还来给我道了歉。”
“小时候长庚师伯觉得我金系天灵根的资质好,应该修剑,觉着我待在道楼实在是太过浪费了,总是偷偷把我拐去剑楼和师兄们一起玩。”卫晏道:“其中最疼我的是流光师兄,我的剑也是他教的。”
“流光的确很好。”卫楚赞同的点点头——那个冷着一张脸的流光师兄,意外的温柔又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