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秘境之中呆了这样多的日子,众人也都差不多摸清楚了这秘境的习性,说起来也没有多少可说的,就是一言不合就把人分离,就开始心魔,是以此时,卫晏看不到姜竫,姜竫自然也看不见卫晏。
阿晏已经长大了。
姜竫叹了一口气,然后告诉自己。
你不见他这几次孤身走散,也都安然无恙地归来么?他自己不需要你再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操心了。他是个大人了。
安慰了一下自己,姜竫叹了口气平息了一下心情,便抽回心神来就要应付心魔——他道心坚定,也并没有心魔滋生,这类的心魔幻境一向对他难以造成影响,此次想来也不会意外。
姜竫回过神来,只见眼前一片白雾氤氲,而后慢慢轻薄起来,如同一副画卷徐徐展开。清风悄悄拂进来,带起薄雾涌动,慢慢勾勒出一个人的面容。
那人五官精致,眉目宛然,生得一副好相貌。面上却好像覆了寒霜,唇色极浅,整个人打眼看过去便有一种高贵的冷漠感。仿佛合该是九天之上俯瞰凡尘的仙人,该被高高地供在庙堂之上,让人敬仰。
这个人他分外熟悉,此时却又不熟悉。
熟悉的是他的面容,陌生的是他的神情——这不是他的师弟卫晏,却又是哪一个?只是他这般的冷漠神情,却是姜竫从未见过的模样。
卫晏往常虽面色冷淡,但小楼宗弟子又有哪个不知,他是最面冷心软的一个,对着自己的时候更是会眉眼弯弯地冲自己撒娇,从来不会有这样冷漠至极的神情。
仿佛雪山上万年不化的坚冰,从心到面,从头到脚散发出来的都是彻彻底底的冰冷,是毫不动摇的冷漠,隔绝了一切与凡人的接触。
姜竫既感到陌生,也觉得心疼。
他想,若是他的师弟真的变成了这个模样,他可能会心疼死的吧。
清风拂出来的卫晏轻轻一动,便如同从画上挣脱了下来一般,整个人生动起来。他正对着姜竫,眼角弯了些许,唇角微勾,仿佛整个人都柔和下来。
他伸手就来抓姜竫的袖子,姜竫轻而易举地就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藏的并不太深的撒娇,心下一片温软。
这是姜竫自己一手带大的熟悉的卫晏。
姜竫听他轻声喊:“师兄。”
“嗯。”姜竫含笑应了,伸手去揉他的发顶:“这样乖觉地叫师兄,可是想多吃一罐糖?”
卫晏只是扯着他的袖子,摇摇晃晃地就是不说话。
姜竫被他逗笑了,取出一罐糖温柔地塞到他手里,点了点他的额头,故作恨声:“你呀,用凡人的话来讲,真真是个天魔星,闹人得不得了。”
“不吃糖。”卫晏口中说着,手上却还是动作迅速地翻手把糖收了起来,一本正经地指指外头:“天黑了,该就寝了,不能吃糖了,师兄说的。”
姜竫往外一看,果见窗外已是暮色四合,昏昏冥冥,仙鹤早已敛了羽翼,埋好头休息,天地间一片安静。
姜竫笑了笑,绕到外间去给他准备衣裳和热水:“阿晏,过来沐浴。”
卫晏听话地去沐浴,只不过半刻钟便叫了师兄。
在应师弟的召毫不避讳地走到屏风后面后,姜竫看到的便是只着了下裤的师弟。墨发披散在身后,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水。上身的水也没有擦干,白皙如玉一般的胸膛和两个小红点就这样暴露在空气里。
空气中悄然升起一股闷热的气息,仿佛天气一下子就热了起来。蜘蛛在墙角筑了网,把姜竫的心网在里头,一下一下地抽紧。
姜竫觉得天气有点热,脑袋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
“衣裳也不穿。”等他真正地回过魂来,他的身体已经走上前去把一件薄衣裳披到卫晏身上,口中责怪:“多大的人了,衣裳也不穿,头发也不擦。”
卫晏把衣服松松垮垮地往身上一聋,掩去了泰半裸露在外的胸膛,闻言张开双手上前搂住姜竫的腰,贴的紧紧地低头蹭了蹭他的颈窝。因为刚洗过澡的原因,声音都仿佛还带着微微的热气,软软的:“这不是还有师兄吗?”
不知是不是因为夏日衣裳单薄,姜竫只觉自己也是光裸着的,此刻卫晏的胸膛就贴在自己的胸膛上,那凸出的两点形状和触感都无比清晰,勾起一阵阵的痒意。
“乖了。”姜竫悄悄挪开眼睛,拍了两下卫晏的背后便松开他:“阿晏先去床上就寝,师兄先收拾一二。”
等他沐浴回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一个窝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头的师弟,丝丝凉风从半开的窗户窜入,多了一点儿凉意。
哪里热了。
姜竫一面摇头,便上了床,伸手扯过一半的被子刚躺下,卫晏便缠了上来。
因是躺着,他的位置要往下一些,却是正好头埋在他的胸膛上,手脚八爪鱼一样缠着他,过了一会又仰头看他。
天气大约还是有些热的,姜竫想。
定是因为有热气,被子又窝了有一会儿,方让阿晏的脸带着这样的薄红。
姜竫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头,好像方才胸膛上的异样痒感又回来了一般,心里也痒痒的,使得他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卫晏紧贴着自己腰间的胸膛。
卫晏恍若流泉一般的墨发铺陈而开,此刻竟有一种诱人的味道。
“阿晏……”姜竫迟疑了一下,鬼使神差地低下了头,唇印在他的发顶。
卫晏抬头冲着他笑,惯常抿着的唇角也弯了起来,干脆从姜竫怀里挣脱出来,正正经经地俯下身,在姜竫唇上吻了一下。
浅浅的,蜻蜓过水一般。
姜竫的眼睛陡然间睁大了不少,满满都是惊愕。
他想起了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个春梦,卫晏躺在他的身边,面色微红,甚至凑过来吻他——此时场面更加生动,更加令人心动。
“阿晏——”姜竫很是艰难地开口:“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卫晏歪了歪头,忽而笑了,趴在姜竫的伸手,侧着头亲了亲他上下活动的喉结:“我在亲师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