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的要求,卫晏自然不会拒绝,次日中午和老爷子吃完饭,步行回浮光殿后,便把朱彦请了进来,宫人好生上了茶请他坐下,卫晏方才道:“昨日我将事情与哥哥说了一说,哥哥想要见见九哥,不知道九哥愿不愿意?”他私心里自然是觉得朱彦不会拒绝的,毕竟这说小了也不过是表兄弟之间的见面罢了,所有的利益来往期待都藏在表兄弟这层表皮之下。
朱彦立刻就反应过来,这应该是那位卫楚表兄对自己产生了疑心,恐怕是害怕自己借机利用讨好卫晏小表弟,所以要亲眼瞧瞧自己这个被弟弟提到的人,害怕卫晏心性单纯被他蒙骗了去。这一番兄长对弟弟的疼爱,实在是让朱彦感慨不已。
朱彦乃是长生殿三房子弟,他的父亲正是朱老爷子的嫡出三子朱丹,他上头还有个哥哥,在朱彦看来和父亲一样糊涂,眼睛里只盯着老爷子屁股下那点儿东西,难看极了。但是值得一提的,却是他的父亲和卫晏的母亲,也就是他的姑姑长生殿下关系很好,对于卫晏两兄弟倒不像长生殿其他人一样妒忌又不喜欢,反而心里是颇为喜欢两个外甥,以前卫晏下了界,不在天人界了,也不来长生殿了,他的父亲还常常提起。
“不晓得你的小表弟哪儿去了,阿承那孩子也不来了。”朱彦还记得他父亲叹息:“一群眼睛长到头顶上的东西,妒忌两个孩子。从前你长生姑姑还在的时候,他们就不喜欢她,现在也不喜欢她的孩子。不过是争宠之心作祟罢了。我的儿,你不想争那殿主之位也罢,只是切不可像你的兄弟们那样讨厌你的表兄弟,他们都是很好的孩子。”
“不过,就是长生殿这群凑上去,估计阿承那孩子也不一定看得上就是了。”
也正因为他父亲的耳提面命,朱彦两兄弟并不像其他兄弟那样对卫晏两兄弟有着很大的意见。叫朱彦说来,他的父亲也并不是那么糊涂,只会盯着长生殿的这点儿东西,只是看不惯他的兄弟们乌眼鸡一样,不想把长生殿落到他们手里是真的。
“表哥要见我,我自然是万分愿意的。”朱彦笑着道,足以让人看出他心情极好:“只是表哥何时来的长生殿?怎地我竟不知道?阿祖倘若知道了,定然十分开心。”他的祖父只要看见了卫家这两个小的,笑容便挂在脸上下不来了。
“这倒不是,九哥误会了。”卫晏抬手,地面上便生出了一片光阵,光芒只是微微闪了一闪。卫楚的模样便出现在了那个阵法上——卫楚着重紫华服,面容说起来和他的父亲还有三四分相似,优雅又云淡风轻,满满都是高贵之气。气度极好,一看就是被好好儿栽培出来的,和长生殿这群虚有其表的兄弟们大不相同。
朱彦只是曾经见过卫楚几次,这下倒也还是认得。当即就给卫楚见礼:“朱彦见过表哥。”
卫楚早就等着这一会儿,这会看见朱彦气宇轩昂,温文尔雅,眼神也是极为清正,虽然没有给他留下过什么印象,但是就这一看,却也能看出是个难得的好孩子。难得的是眼神清正,眼睛里没有那些见不得人的算计,卫楚这一看也觉着他很顺眼。
往常的朱彦形象太过单薄,并没有给卫楚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外祖家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都是一些不好的印象,这一度让他以为长生殿除了外祖和母亲以外的人都是傻子。这下见到朱彦,倒是一种意外之喜了——在外祖家的一群傻子了,有这么个明白人很是难能可贵,显得如浊世清流一般。
“九表弟有礼了。”卫楚回了半礼:“昨儿晏宝同我说,在长生殿之中,九表弟对他颇为照顾,故而想要亲自感谢一番,还望九表弟不要觉得冒昧。”
亲自感谢是假,把关才是真的吧。朱彦觉得卫楚都已经不像哥哥了,而像一个老父亲,在操心着弟弟的这这那那。
“表哥说的哪里话?”朱彦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赞同之色:“晏表弟我是我弟弟,作为兄长维护弟弟也实在是应该的。更何况做错事的乃是我的兄长,虽然他已经赔罪,但毕竟事情已经做下,我这个做弟弟好歹描补一二才是。”
卫楚闻言,赞同地点了点头。长生殿觉悟这么高的人可不多,一笔写不出两个朱字,都是一家人,别管平时关系多么不好,这个时候还是要帮忙描补,不然丢人可不是丢一个人的人,人家只会说长生殿的人没脑子罢了。可见这位表弟是个清楚明白人。
“不愧是三舅舅的儿子。”卫楚赞许地夸奖道。三舅舅朱丹乃是母亲那一辈中难得的明白人,虽然平常也不怎么亲近,但是他在卫楚心目中印象还是很好的。既然已经把过了关,卫楚就放下了心,笑容温柔地殷殷叮嘱朱彦:“晏宝被我们宠坏了,心性单纯,还望表弟多多看顾着他一些,回头为兄请你喝酒。”
闻言,卫晏颇为不满地瞪了一眼自家兄长。
能够从表兄口中得到赞许自己父亲的话语,朱彦极为惊愕,听得卫楚的交代才回过神来,连连点头:“表哥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晏表弟。”
“晏宝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舅舅了,表弟倘若有时间,便带着他去见一见三舅舅吧。”
三人好生交谈了一番——主要以卫楚对卫晏的种种叮嘱为主,然后卫楚要去处理事情,才掐断了通讯。
“晏表弟,今晚我便带你去见我爹可好?”朱彦想着择日不如撞日,便问道。
卫晏自然是没什么不好的,当即就点了头,他最是相信兄长的眼光,既然兄长说三舅舅是好的,那么三舅舅就一定是好的。
“我爹其实经常念着表弟。”朱彦感叹一般道:“特别是表弟刚刚下界那会儿,总不见来长生殿,我爹老早备好的东西预备着和你偶遇装作不在意塞给你,你都不来,你不来表哥也不来,他还担心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