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凌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面上仍不动声色，继续装作感慨的样子试探道：“看她现在好像混得挺好的，成了大老板了，挺厉害的。想想当初……唉，也是我自己没本事，配不上人家。”
林母像是被触动了哪根神经，立刻紧张起来。
她一把抓住林凌的手，急切地说道：“儿子！你可千万别这么想！当初你们俩分开，也不能全怪你！妈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其实那时候，我心里……也不太看好你们俩。”
林凌的血液似乎都在往头上涌，他装作困惑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啊，妈？我记得当初您好像也没怎么明确反对过啊？怎么现在……”
“妈那时候不是怕你多想，怕影响你学习嘛！”
林母有些着急地解释道，似乎怕儿子误会：“你想想，芷若那孩子，哪儿都好，就是……就是家庭条件太好了！跟咱们家，那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能一样吗？”
“她爸妈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有钱有势的。你爸走得早，我就是一个没读过书、没见过世面的农村妇女，咱们家拿什么跟人家比啊？”
她开始掰着手指头数落，语气充满了过来人的智慧和担忧：“妈不是说芷若那孩子不好，那孩子长得漂亮，学习又好，是优秀。可你想啊，这门不当户不对的，你真要是跟她结了婚，将来能有好日子过？还不被人戳脊梁骨？”
“人家那些有钱的亲戚朋友会怎么看你？背后还不得指指点点，说你攀高枝，吃软饭？你是个男人，自尊心又那么强，能受得了那种闲气？”
“妈那时候就天天晚上愁啊，愁得头发都白了不少，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就怕你一头扎进去，将来受了委屈都没地方说去！”
“妈不想你被人瞧不起，不想你将来活得那么累，那么憋屈！所以……所以后来才……才劝你……”
林母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脸上带着明显的愧疚和不安，不敢直视林凌的眼睛。
林凌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母亲说的这些理由，听起来似乎合情合理，完全是一个普通母亲出于对儿子的保护和未来的担忧会有的想法。
事情绝不仅仅是门不当户不对这么简单。
母亲的眼神，她的欲言又止，都透着一股不寻常。
林凌强忍着心中越来越强烈的怀疑，继续旁敲侧击，：“妈，我明白您的苦心。可……如果我和芷若真的不合适，那您觉得……我和清颜，就合适吗？”
提到苏清颜，林母脸上的神情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狂热的维护和赞赏：“清颜那孩子？那当然合适了！太合适了！”
林母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不少，像是生怕林凌不信服：“儿子！你可不能没良心啊！清颜对你怎么样，对咱们家怎么样，妈这双眼睛都看得清清楚楚呢！”
她紧紧握住林凌的手，开始滔滔不绝地细数起苏清颜的好来，笃定道：“你想想，当初你为了那些糟心事，把自己折腾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是谁一直陪在你身边，不离不弃地照顾你，开导你，鼓励你重新站起来？是清颜啊！这份情分，你到哪里去找？”
“而且，最最重要的是……”
林母凑近林凌，用一种近乎神圣的语气说道：“她为了救妈这条命，连自己的肾都愿意捐出来给妈！儿子啊，你摸着良心想想，这天底下，有几个女人能做到这样？！这可是一辈子都还不清的恩情啊！你这辈子都欠着她的！”
又来了！
听到母亲再次如此斩钉截铁地提起捐肾这件事，林凌的心几乎麻木了。
似乎每次只要他试图质疑苏清颜，或者流露出一点对过去的不甘，母亲就会立刻搬出捐肾这个杀手锏”用沉重的恩情和道德枷锁把他牢牢捆住，强调他对苏清颜的亏欠，让他所有的怀疑和不满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忘恩负义。
林母并不知道儿子此刻内心的痛苦挣扎，依旧沉浸在自己的逻辑里，苦口婆心地劝道：“所以啊，儿子，听妈的话，跟清颜好好过日子。她这个人吧，就是有时候脾气急了点，嘴巴厉害了点，但心绝对是好的，对你是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