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驸马?挑什么驸马!
我想起和陆哲的婚礼,没人吃席,就那样简单地拜了天地,什么也没有。
“早着呢,说这个干嘛。”
我的视线慌张乱飞,突然与亭下的陆哲对上了。
宁长悟凑过来,“你看什么呢?”
14.
自从那天我说我不认识陆哲以后,陆哲的脸更冷了。
是他自己不喜欢我,我怎么会赶着上去,我要找就找喜欢我的,这么多年第一次动心,却被他打的七零八碎。
他早就认出了我,这一年来怕是每天都在看我的笑话。
认出我还不把我送回来,让我战战兢兢在他手底下讨生活。
这世上还有这样戏弄人的坏蛋吗?
“宁乐,上次宴会你可有看对眼的?”
我被拉回了现实。
母后的金步摇随她放下茶盏的动作动了动,袖子上的金线在烛火的映照下反射了些许光。
“儿臣才刚被寻回来,还不想嫁。”
“自然不急着将你嫁出去,先定下来,过两年再说,本宫还舍不得你走呢。”
我拨弄了面前的花,花瓣颤了颤。
“你知道陆哲吗?”
我停止了我的动作,正起身子,“不认识。”
“他三年前出京后没人寻得到他,最近不知怎么回来了,要说他也是可怜人。”
我装作不在意吗样子竖起耳朵。
“可怜他父母为国战死,从小又在庄子上养着,被他姨母收留,哪知道他姨母也是个心狠的,竟然对一个孩子非打即骂,唉,罢了,跟你讲做什么。”
我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话讲一半是怎么回事。
“你要是没瞧上眼的,那就先缓缓,再怎么着,不也有宁长悟吗?”
“他是我好朋友。”
母后一眼瞟了过来,“年轻人到底玩的花。”
“不说了,我回府了,明日要出去。”
“和谁?”
“宁长悟。”
15.
我坐在位置上百无聊赖的等着,直到菜上齐。“你刚在观里求的是什么?”
“前程。”
“我记得你不信这些。”
“你失踪了就信了。”
我摸了摸鼻子,总觉得这个话题怪怪的。
他出来神情上看不出什么,我也就没继续问下去。
“咦,怎么还点了酒。”
我看着小二上了两瓶酒,惊讶地问道,手朝酒瓶那边探去。
他用筷子敲了我的手,“给我喝的,你就看着。”
我气鼓鼓地塞了一口狮子头,埋头苦吃。
“赵小乐。”
直到他醉醺醺的声音响起,我才意识到了什么,那两瓶酒都空了,竟是一口也不给我留!
“你怎么回事啊!宁长悟。”
我转过头去看他,却发现他的眼眶是红的。
喝酒还能把人喝成这个样子吗?
“我对不起你。”
“我到村长家的时候,我真怕我的希望又一次落空,可我是来迟了,你没告诉我陆哲的事,可是我知道,若是我早一点,早一点就好了。”
一滴泪砸到了桌子上,我回过神来。
原来他早就知道,却一直不提。
“这关你什么事,分明是叛党的原因,你将责任揽在你身上做什么。”
“赵小乐,我来迟了。”
他一直喃喃自语,句句都是我,搞得我也有点难受。
“宁长悟,我从来都不怨你的。”
隔壁桌子发出响动,是杯子摔在地上的声音。
我皱了皱眉,喊长风进来扶着他。
刚好隔壁的人也出来了。
“宁乐公主,别来无恙。”
“陆小侯爷。”
“公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我没空,我要送人回家。”
很好,我又一次拒绝了陆哲,心里泛着密密麻麻的苦意。
醉着的宁长悟胡言乱语,我捂住了他的嘴。
我真的没想过,他会因为这件事这么愧疚,但这本就与他无关啊。
我让他府里的人照顾好他,夜晚的星星密密麻麻地挂在天上,我抬手遮了遮,真晃眼,晃的我眼泪都出来了。
16.
母后果真是雷厉风行,风声放出去了。
众多公子哥儿的画像源源不断送到我的府上,堆了一整张桌子。
这状况还真是有点像父皇选妃了。
我并不打算看,画出朵花来也没用,本朝驸马可以做官,凭着驸马的身份还可以给家族带来荣耀,他们什么心思我都清楚。
“里面有陆哲的画吗?”,我偏着头问明月。
“您说的是陆小侯爷?奴仔细登记过了,没有。”
我的手在桌子上无意识地敲着,罢了,就这样吧。
他那样高傲的人会做这种事,我真是昏了头了。
盯着面前的红檀木,我对明月道:“你给我找木块来,我要雕刻。”
宁长悟那样愧疚,我也要报之以李。
慢慢地,一尊弥勒佛在我手里成型,我在座底刻了个‘乐’字。
我将弥勒佛放在床头,打算明日就送给宁长悟。
“你再去瞧瞧宁长悟,送碗醒酒汤去吧。”我怕他宿醉后难受。
明月离开后,我盯着烛光发呆,良久,我吹灭了它。
摸黑走到榻边,却摸到了一双手,我一惊,下意识就要叫出声来。
公主府戒备森严,怎么会有歹人进来。
“溪溪。”
“陆哲?”
我反应过来,不知是何种滋味。
“你可知擅闯公主府是什么下场。”我面无表情地开口,装作一副严肃的样子。
“正是因为怕,所以……”他朝我耳边吹了一口气。
“请公主怜惜。”
17.
“陆小侯爷还需要本公主怜惜吗?”
我气不打一出来,下意识反驳出声,打破一室旖旎。
“臣这一生,只想求公主一人。”我分明看不清他,但是竟能想象他是以何种神色说出这话的,怎么还带着一股认真呢。
我隐秘的小心思又冒了出来,嘴角刚要向上翘又被我压下来。
我还没算账呢,不把事情讲清楚怎么行。
“你一开始就认出了我,你救了我,偏偏把我送去村长家,村长提议让我与你成亲,也是你的意思是不是。”
他沉默了,月色透过窗子洒进来,怎么这么刺眼啊,真是讨厌。
我的心凉了一瞬,继续说下去,颤抖的声音出卖了我此刻的心境。
“你看着我笨拙地讨好你,你是不是觉得很好玩啊?我都没招惹过你,我这十几年也没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是,也许我根本没资格说你,你救了我,我欠了你一命,你喜欢戏弄我就戏弄吧,我们成亲,没人主持,也没上报官府,你就当做了场梦,从今往后,我们就是陌生人。”
越说越委屈,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我拽起他的手要把他往外拽,他将我逼至墙边。“溪溪,你听我说。”
“什么溪溪,我叫赵宁乐。”
“我有苦衷。”
“什么苦衷,你没嘴吗?我现在让你解释。”
母后说他从小的日子过得不好,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呢?
赵宁乐,这时候你还要为他开脱,真没种啊。
黑暗中只剩下呼吸声,我想要推开他,发觉推不动。
“我自小父母双亡,被姨母带大,动辄打骂,直到一日,她将我打昏了过去,害怕事情暴露,把我封在了棺材里……”
我瞪大了眼睛,还有这等毒妇。
“是你救了我。”
听他说起,我才隐隐约约有了记忆。
我一直是最受宠的公主,父皇对我总是放宽条件,甚至我要出宫玩,他也让人带着我去。
我贪玩非要爬树,却从树上摔下来摔进一片丛林里,痛得哇哇大哭。
然而当我发现我扶着的竟然是一口棺材时,顿时吓破了胆。
没想到那棺材还会发出声音,而且还是“救命”二字。
远远跑来的仆从担心受怕,鬼怪传说从我脑海里飘过。
咬了咬牙,我让他们把棺材打开。
里面的小男孩奄奄一息,身上到处是血迹。
我把他带到了郊外的行宫里,并且给他请了太医,只是那小孩一直不开口,瘦得眼睛特别突出,我有些发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