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记商号内，贾守道愁眉苦脸地看着周林。
“老夫原以为你在说大话。没想到，你竟然只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官升总旗。”
自从知道周林升官，贾守道气得好几天没睡好觉。原本准备以官职为诱惑逼其入赘。如今看来……蛋没打，可鸡飞了。
“我说过要封狼居胥。”
周林惬意地品着茶，显得老神在在。
“你还真想因功封伯？”
贾守道决定重新审视与周林的合作。
“为什么不是封侯呢？”
周林的话让贾守道喷出一口茶水。
就算周林被仙人抚过顶，可没有从龙之功、开疆拓土之实也不可能轻易封侯。
“年轻人，牛皮可以随便吹。但如果没有老夫，你连小旗都当不上……”
“我说过会有一场大机缘。”
没等贾守道教训完，周林轻飘飘地甩出一句。
信你才怪！
贾守道不想纠缠这个问题，话锋一转道：“老夫已经跟三司打过招呼，下午就举办关扑大会。”
“办吧。办好了，你有可能与王府搭上线。”
周林对此并无兴趣。
贾守道的眉头一皱，诧异地问道：“你费了这么大的劲，难道不想从中捞点好处？”
周林轻笑一声道：“有分成即可。我可没想借此搭上什么人。”
为什么？
贾守道觉得有点看不懂周林。
他一直以为周林在为升职铺路，没想到……
看出他的疑惑，周林品了口茶水道：“如果两方旗鼓相当，你是选择马上加入一方，还是坐观其变？”
谁和谁旗鼓相当？
贾守道不太理解，下意识地说道：“商人逐利。若是老夫肯定会待价而沽。”
“聪明！”
周林打了个响指，“正所谓‘既无所倚便无所缚’。我不想在成长的过程中受到任何人的干涉。否则，我还不如踏踏实实地给你当个上门女婿。”
“你同意了？”
其他的事情无所谓，贾守道只对这个话题感兴趣。
“肤浅！”
周林不屑地撇撇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这件事如此执着。如果合作愉快，我可以考虑过继一个儿子给你。”
“此话当真？”
贾守道的眼睛中充满希望。
周林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
贾守道感到既兴奋又紧张，紧盯着周林道：“孙子的名字能不能由老夫起！”
你还真是够得寸进尺的！
周林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位孙子迷。
“老夫可以让他继承全部家产！”
贾守道直接梭哈。
条件不错，可周林并不在意。
“你怎么知道我的家产未来会比贾家少？”
“可他姓贾，你姓周！”
贾守道寸步不让。
周林挠了挠脑袋道：“在我的眼里，不管他姓什么也是我的儿子。姓名不过是个代号而已。”
周家不用继承香火？
贾守道顺竿就爬道：“那你能不能让所有的儿子都姓贾？”
你还真贪心！
周林轻蔑地看了他一眼道：“贪婪是剥削阶级的本性。人类在原始社会……”
“打住！”
贾守道知道他的嘴有多毒，果断地捂住耳朵……
……
未时刚过，四海茶舍中已是人山人海。门里门外，数十名挎刀持枪的士卒不断维持着秩序。
听闻贾东家要推出一款新型奢侈品，大半个京城的商贾都云集于此。
此时，贾守道正撅着屁股伺候着杜知府和几名官员。
虽然锦衣卫想借着李善长的旧案扳倒杜智，可北平的布政使司却全力保下这名清官。
得知贾守道在关键时刻没有落井下石，甚至不惜以重金替自己开脱，杜智自愿代表布政司前来捧场。
当然，这件事也是周林一手安排的。能让贾守道借机交好未来的陕西布政使，周林觉得花多少钱都值。
“都指挥佥事倪大人到！”
门前突然传来响亮的通报声。
杜智连忙带着贾守道起身相迎。
都指挥佥事虽然是武官，可品级却是实打实的正三品。在倪大人的面前，杜智也不敢轻易托大。
不圆满啊！
见捧场的官员全部到位，躲在角落里的周林暗自叹了口气。
等几位大人落座，贾守道兴奋地站到临时搭建的舞台上大声宣布道：“老夫宣布，香水关扑大会正式开始！”
“轰……”
茶舍内顿时一阵大乱。
香皂的生意已经火遍黄河以北。众人不敢想象香水会引发多少人的追捧。
“都坐好！不许交头接耳！”
一位百户打扮的武官开始带着士卒弹压现场，保护诸位大人的安全。
贾守道得意地一笑道：“此次关扑所得的利润，某将全额捐献给都司和布政司，用于抚恤伤残士卒、奖励北征中的功臣。不仅如此，老夫决定从以后的利润中再拿出一成建立伤残军人扶植基金！”
“轰……”
现场再次炸锅。
羡慕嫉妒恨的情绪充斥全场。
在商人们的眼里，能用钱跟三司建立关系简直就是一本万利的美事。
许多有实力的商贾都在暗自感叹贾守道的精明。如此阳谋，根本不怕有人说官商之间有任何利益输出。
算了，既然没有想到如此妙招，还是借机赚点钱吧。
冷静下来的商人们开始仔细聆听贾守道的讲解。
等弄清楚存货物数量和起拍价格，场内的商人迫不及待地举手竞价。
眼见价格越抬越高，周林露出会心的微笑。
始终保持假笑的贾守道却觉得心头滴血。
好多钱啊！
跟商人们出的价格相比，香水几乎没有成本。可这些钱……再见了，某的宝贝！
正在众人争抢之时，门外传来士卒的通报声。
“王府长史葛大人到！”
现场瞬间变得安静，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门口。
很快，举止文雅、鼻直口方的葛诚满面笑容地走进茶舍。
跟杜智等人相互见礼后，葛诚迈着四方步走上舞台，与贾守道互致问候。
成了！
躲在角落里的周林兴奋得直攥拳。
搭上三司固然可喜，但能让贾守道与王府取得联系，才是此次关扑会的终极目的。
寒暄过后，葛诚面带微笑地看向众人道：“徐王妃在得知贾东家的义举后，特意吩咐本官前来采买香水。但由于王妃崇尚节俭，此次购买的香水将全部送入宫中！”
全场鸦雀无声。
震惊的表情出现在每个人的脸上。
此时，所有人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贾守道怕是要上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