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岁看着玄途,心惊肉跳。
他究竟是刚找过来,还是他就是一直藏在暗中直到刚才才现身的田螺先生?
如果是前者,她定然在劫难逃,可若是后者……
想想又觉得不可能。
他险些,不对,是已经死在她手里一次了,心里怕是恨不得将她各种炮制,又怎么会藏在暗中对她关怀备至?
辛岁不禁自嘲,自己竟然还抱有那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可下一秒玄途的举动又令她动摇了。
他空着的那只手落到她肚子上,轻轻抚摸着,带着无尽的珍惜。
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又单膝跪了下来,在她肚子上亲了亲。
“宝宝,爸爸来了。”
肚子里的孩子很欢快地跟他打招呼。
结果却是苦了辛岁。
她咬着下唇忍疼:“玄途,你杀了我吧。”
如果能活,她肯定不想死,这话实则是在进一步试探他。
“岁岁,我怎么舍得杀了你呢。”
玄途抬头仰视着她,脸上带着温柔疼宠的笑意。
然而他的衣服下面,却紧跟着传出了一番反派式的宣言。
“没错,我们不会杀了你,但是会让你生不如死!
“从今以后,你的每一天都会活在地狱里,恐惧吧,颤抖吧,哈哈哈……”
那是小明的声音。
像一个邪童。
辛岁伸手扒开玄途的衣服,见到了嵌在他心口的那张脸。
小明正猖狂邪恶地笑着,冷不丁被她看见,笑声一顿,表情一僵。
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凶狠地瞪着她:“怎么样,怕了吧?”
辛岁内心:噗嗤!小明知道他自己一副色厉内荏、虚张声势的样子嘛?
脸色却刷的一下变得惨白,手指颤抖着伸出去,轻轻碰了下他的脸。
“对不起……”
小明怔了下,表情变得更凶恶了,“这个女人又想骗我们!咬死你!”
张嘴狠狠咬住她的手指。
辛岁的手一下子被咬出了血。
玄途低斥一声:“松口。”
小明看到辛岁被咬破的手,目光像是被烫了下迅速移开,血红的大眼睛里闪过心疼和心虚。
嘴上却道:“她活该!她都杀了我们了,我咬她一下怎么了?”
趁他张嘴说话,玄途拿开了辛岁的手,帮她迅速治愈了。
小明恨铁不成钢地叫道:“来之前我们说好的,要让她生不如死!
“结果你呢,一见她就给她跪了,叛徒!下贱!我对你太失望了!”
辛岁:拼尽全力才没有笑出来。
玄途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说过不让她生不如死吗?你急什么。”
小明来了精神:“哦?那你打算怎么做?”
一双血红的大眼睛幸灾乐祸地盯着辛岁,无声传递着一句话——你要倒霉了。
玄途:“你看着便是。”
窗外的丧尸:你们礼貌吗?好歹也要给点反应吧?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们惊恐吗?
玄途似乎终于想起来那具丧尸了,指尖弹出去一簇火焰。
火焰竟直接穿过窗户,落在了丧尸“开花”的嘴里。
丧尸瞬间全身着了火,不一会儿就被烧成了一堆灰。
被风一吹,就什么也不剩了。
小明哼哼道:“行吧,那我就等着看你怎么整她。”
辛岁也等着。
结果等来了玄途小心翼翼地搀扶她上下楼。
等来了他亲自给她洗脚洗澡洗头。
等来了他每天变着花样给她做各种营养又美味的饭菜……
小明:“这就是你说的要让她生不如死?”
不仅小明不理解,辛岁作为当事人也很迷茫,并且胆战心惊,提心吊胆,越来越不安。
总感觉自己在吃一颗下了毒的糖。
很甜,很致命。
大概是以为她已经睡着了,两人在边上吵了起来。
玄途:“怎么也要等她把孩子生下来。”
小明:“生什么生,你直接挖出来不就行了?”
玄途:“那样对宝宝不好。”
小明冷笑一声,“你不过就是拿宝宝当借口罢了,什么为了宝宝好,你就是对她下不了手!
“被骗了一次死在她手里还不够,你还想再死在她手里一回吗?”
玄途沉默了下,“你不懂。”
小明要气死了,“我怎么不懂?我跟你可是一体的!既然你下不了手,那就换我来。”
翌日辛岁醒来,发现玄途的瞳色变了,由黑色变为了魔魅的血红色。
黑瞳和赤瞳,似乎是玄途的一体两面。
前者他体内的人性占据主导地位,而后者,魔性却占了上风。
辛岁仿佛看到了刚认识时候的玄途,那会儿他对她杀意滔天,一遍又一遍杀死她。
难道当初的遭遇又要重新经历一回吗?
玄途轻轻抚摸着她的肚子,“岁岁,看你怀孕这么辛苦,我将宝宝挖出来怎么样?”
辛岁感觉身下有一股热流涌出,羊水破了!
她忍着疼微笑道:“我好像要生了,你挖吧,记得挖完之后把肚子给我缝回去,不然敞着太难看了。”
玄途脸上凹出来的魔性表情僵住了,整个人都傻在了那儿。
“你说什么?”
辛岁:“……”
“我说,我、要、生、了,你要挖就快点。”
玄途嗖一下瞬移到了墙角,离得她老远。
眼神惊悸地盯着她的肚子,似乎那里面藏着他的克星。
辛岁看他这样都忍不住气笑了,“刚才不是还说要挖我的肚子吗?现在怎么怂了?你倒是挖啊。”
早挖早超生。
她可不想疼个半死还是顺不下来,最后又选择剖腹。
与其如此不如一开始就剖。
她也能少受点罪。
有灵泉,她恢复起来应该会很快。
辛岁想着,阵痛骤然来袭,疼得她大叫一声。
M、D!生孩子真T、M遭罪。
而罪魁祸首还缩在那儿跟木头人似的。
“玄途!你倒是过来剖啊!”
辛岁声嘶力竭地吼道。
玄途眼中的血色退去,又恢复了黑瞳。
这种状态下的他倒还比较冷静,大步走过来,一把抱起辛岁,瞬移来到早已布置好的产房。
将她安放在产床上。
划破指尖,在她肚子上快速画了一个复杂的符文。
最后一笔落下,符文灵光一闪,开始生效。
辛岁忽然发现自己竟然不疼了。
她看看自己的肚子,又看看玄途,“这个符文该不会可以转移疼痛吧?”
玄途“嗯”了声。
辛岁一下子就心平气和了。
生孩子的疼痛转移到孩子爸身上,是件多么令人欣慰的事啊!
她一点也不暴躁了,躺在那儿好整以暇地看着玄途。
发现他握着刀的手竟然在抖,悬在她肚子上,半晌都下不了手。
额头还在不停地冒汗。
看起来比她这个产妇还要紧张。
辛岁反过来安抚他:“别紧张,就是一刀子的事,这方面我对你有信心。”
玄途单手撑在她身侧,俯身看着她:“岁岁,吻我一下。”
辛岁心忽然一软,捧住他的脸,给了他一个温柔绵长的吻。
“好了,剖吧,别怕。”她擦去他额上的汗。
玄途拿出一个眼罩,遮住了她的眼睛。
“好,我不怕,很快就好的。”
嘴上说着不怕,辛岁却听出他的声音都带着颤音。
下一秒,她感觉刀子落在了肚子上,极快的一下,一抹凉意一闪而过。
她还没来得及害怕呢,就听见了孩子哇哇大哭的声音。
这就……生了?
辛岁拿开眼罩,看见的就是玄途抱着孩子在那里落泪的景象。
忽然就想起了平行世界里三岁的小光,小家伙也是个泪包呢。
所以别看玄途这么强,跟个大魔头一样,但实际上骨子里还是那个爱哭的小哭包?
玄途哭,孩子反倒不哭了,一双甫一出生就睁开的大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着。
眼睛里像是落满了星星,漂亮极了。
玄途小心翼翼地给孩子做好清理,包好柔软的毛巾,轻轻放在辛岁身边。
辛岁看着这个一出生就漂亮得不要不要的小宝宝,感觉很奇异。
这是她的孩子?
她和玄途的孩子?
两人凑在一块儿,看着这个幼小的生命,内心充满了感动。
孩子被一对新手爸妈围观了半天,忽然又哇哇大哭起来。
两条小腿儿从毛巾里蹬了出去,踢在了玄途的脸上。
玄途慌了起来,“宝宝怎么又哭了?”
辛岁虽然也是头一回当妈,但论起理论经验,可比玄途要丰富多了。
“大概是饿了吧。”
玄途目光下意识落在了她胸口处。
辛岁:“……我觉得我现在还没法喂她。”
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没有准备好。
“你去给她泡瓶奶吧。”
玄途看似一脸镇定地去泡奶了,结果手忙脚乱地搞了半天,才算是把奶瓶送到宝宝面前。
宝宝迫不及待地含住奶、嘴吸了起来。
吃奶这种事,对于婴儿来说还真是本能呢。
辛岁在一旁看得有趣。
玄途也眼也不眨地盯着看。
初为人父,宝宝的一举一动在他看来都如同奇迹一般令人震撼。
不过看了会儿他就不舍地收回了目光,“岁岁,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辛岁:“给我下碗馄饨吧。”
馄饨是现成的,早就包好了放在冰箱里,皮薄馅儿足个头大,随吃随煮。
没多久一碗热腾腾的馄饨就被送到了辛岁手里。
边上宝宝喝完奶已经睡着了,两条嫩生生的小腿儿从毛巾里蹬了出来。
玄途轻手轻脚地将宝宝的腿包了回去。
末了看宝宝的小脚脚实在可爱,忍不住低头亲了一口。
正吃着馄饨的辛岁看见这一幕,差点噎着。
馄饨还没咽下去,就忙拿出晶卡来将这一幕拍下来。
“等宝宝长大了,我就拿给她看,你竟然亲她的脚。”
玄途挑了挑眉,倾身靠近她,想将她嘴边沾染的汤汁吃掉。
辛岁一巴掌抵住他的脸:“你竟然想用亲过宝宝的脚的嘴亲我?!你走开啊啊!”
然而她那点力气哪里挡得住玄途?
最终还是被他得逞了。
而这一亲,两人久久未分开。
窗外夕阳瑰丽,金灿灿的阳光洒在地板上,有种油画般的质感。
两道长长的影子投射在地板上,密不可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