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小途途”这个称呼，玄途早已免疫。
虽然他也曾不满过，但老方一直不改口，他也就只能随他去了。
“之前的药吃完了，再给我配点。”
小弯弯缠了过来，玄途指尖在它身上点了点。
翠绿色的莹光自他指尖漫出。
那是纯粹而浓郁的木系玄力的具现。
这木系玄力于小弯弯而言，不啻于小鱼干之于馋猫，可把它喜得不行。
毫不犹豫就将这缕精纯的木系玄力吞了下去，满足地晃了晃，藤舞叶蹈起来。
玄途又给了它一颗六阶的木系晶核。
小弯弯赶紧薅过来埋进了自己的花盆里。
开心得花朵嘭嘭炸开。
老方将温在晶炉上的一壶豌豆茶提下来，倒了杯递给玄途。
“你这么大方，倒衬得我这个做主人的小气了，难怪小弯弯对你比对我这个主人还要热情。”
玄途没接茬，只催促：“配药。”
老方促狭道：“这么迫不及待？想赶紧拿了药回去跟你的小莉姑娘亲热？”
这话把玄途雷得不轻。
鸦羽般的漆黑睫毛猝然抬起，眼中有危险的暗光闪过：“你怎么知道她？”
老方好整以暇地喝了口茶。
“白天小明明来过，告诉我的。
“小途途，你不、厚道啊，有了喜欢的女孩子也不告诉我，枉费咱俩这么多年的交情。
“你什么时候把人带过来给我瞧瞧啊？我也好给你掌掌眼。
“虽然你年纪也不小了，但是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我很担心你被别人骗了感情啊。
“唔，被骗了感情倒是没事，要是被骗了身子，那可就——”
在玄途清冷似玄冰的眼神注视下，老方讪讪住了嘴。
“小明怎么会来你这里？”
老方：“你不知道？”
旋即将事情说了一遍。
末了又忍不住八卦起来：“你都已经将人带回塔里了，准备啥时候定下来啊？到时候我不介意给你俩见证一下。
“说起来你的小莉姑娘做的奶油小饼干真是不错。
“你到时候把人带过来，别的也不用带了，我这里啥也不缺，你就带上个几斤小饼干就行。”
“我看你像个小饼干。”
玄途语气森森地吐出一句没什么威胁力的话。
又强调：“她不是我的，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或许外人见了玄途这副面无表情气场阴沉的模样，会吓得腿软。
但老方是谁？那可是跟玄途认识超过两百年的忘年交。
他怎么会被他吓到？
甚至从玄途的表情里看出了点不同寻常的东西。
“没有任何关系就把人带回了塔里？还让她住了下来？
“小途途，你莫不是喜欢上人家了自己却没意识到？
“智者不入爱河，唉，你马上就要变成爱情里的傻子了。”
一脸痛心地摇着头，好像已经见到了那副场景似的。
玄途脖颈处青筋凸起，脑袋更痛了。
若是别人，他根本不屑于解释，但是老方……好歹认识了这么多年。
他揉着额头：“是因为小明，小明喜欢她做的食物。”
老方：“你就骗我这个老人家吧，若光只是小明明喜欢她做的食物，你何必把她留在你的塔里？
“随便把她安置在一个地方不行吗？承认吧，你何必骗自己的心呢。”
玄途：那自然还因为，辛岁的不死异能。
放在别的地方，她要是死了，他还怎么掠夺她的异能？
但是这话他自然不会说出口。
遂不再解释了。
随老方怎么想吧。
老方哼着小曲给他配了药，递给他时道：“你也不能老吃药，毕竟是药三分毒，要不我给你做个手术？
“我一直怀疑你这个头痛，是脑子里有东西导致的。”
至于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倒是想用异能给玄途看看。
可惜尽管他们已经认识这么久了，玄途依然没有对他完全放下戒心。
周身常年笼罩着一层精神力屏障，让他无法看透。
做手术的话他也提过不少回了，但玄途始终不同意。
玄途当然不会同意。
做手术就是把命交到别人手里，他不会做这种蠢事。
拿了药，玄途放下药费，便转瞬离开了。
*
沉浸在修炼中的辛岁，忽然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压力临身。
仿佛鬼压床一般。
［宿主，大反派来了。］
辛岁霍然睁眼，就见一道幽黑的身影立在床前，跟幽灵似的。
她正要出声，身体就被带离了房间。
来到了塔顶。
塔顶的位置还不到一张课桌大，再加上夜晚风大，吹得她头发裙子乱飞，她感觉自己随时都会掉下去。
辛岁忙蹲下来降低重心，扒住塔顶边缘，以防被吹下去。
玄途凭空立在她面前。
黑夜潜入他的双眸。
月光轻抚他的胸膛。
清风托着他的身体。
整个人看起来美丽又恐怖，纯洁又邪恶，脆弱又强大。
矛盾到极致的气质却在他身上完美融合。
辛岁摇了摇头，试图将拂到脸上的头发弄下来。
同时也将脑海里某些不合时宜的东西晃出去。
“玄途，你大晚上的把我带到这里来做什么？”
玄途：“明天从塔里搬出去。”
语气不容置喙。
辛岁怀疑自己在做梦。
“系统，他刚才说什么？”
［让你明天从塔里搬出去。
［宿主，快想办法，你要是真的被赶走了，接下来还怎么做任务？］
辛岁难道不想想办法吗！
关键是玄途都已经下逐客令了，她还有什么办法可想？
死赖着不走？
呵呵，怕不是嫌死得太慢。
“为什么？”辛岁问。
她想知道自己又有哪里让他感到不满了。
知道症结所在才好应对。
玄途：“没有为什么，搬走，或者一直挂在这里变成风干的尸体，选一样。”
又是让她做这该死的选择题。
辛岁：“我的房租还没到期。
“之前说好的我每教你做一道菜，你就给我免去一个月房租，我教了你不下5道菜吧？
“也就是说我至少可以待到年底。你现在就让我走，是想说话不算数吗？”
玄途：“我只说你可以待在塔里，如果你想继续留下来，那接下来你就在这里一直待到房租到期吧。”
辛岁：“……”
大意了，她当初就该跟他签个租房合同的！
现在倒好，被他玩文字游戏钻了漏子。
辛岁运了运气，试图从小明身上下手。
“我答应要给小明做35顿大餐，现在还没有完成，我走了小明吃不到好吃的，肯定会很不开心。”
玄途凭空走到她面前，像是脚下有一条她看不见的阶梯承托着他的身体。
“不必了。”
“为什么？”
玄途：“小明不会再记得你，更不会因为你的离开而不开心。”
什么意思？他要让小明忘了她？！
辛岁心上像是坠了一颗大石头，猛地往下一沉。
忽然想起来一句诗——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和死；
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认识我。
她和小明之间就要上演这种失忆的戏码了吗？
玄途这个独、裁者，他凭什么抹去小明对她的记忆！
面对她的愤怒，玄途却是笑了。
他似乎很喜欢看她想干掉他却又对他无可奈何的样子。
甚至还纡尊降贵地在她脑袋上拍了拍。
“珍惜你在塔里仅剩的几个小时吧。
“若是明天还出现在小明的视线中，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死亡。”
玄途拎着辛岁回了房间，将她随意一丢，带着兀自熟睡的小明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