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云清筝嫁给二皇子后,与家人的关系已经疏冷到了极点。重生后她记不清此时同爹娘的关系如何,因此下意识地就想示弱。
这番小心思,对上云夫人拳拳爱女之心后,更令她无地自容。
回想起曾经与家人和乐融融的时候,泪意再度涌上来,被她生生地逼退。越是知晓母亲还心疼她,就越是不该再惹她担心。
云夫人见她垂头咬唇的模样,又是一声叹息,将她揽在了自己怀中,又吩咐丫鬟去拿手炉来给她取暖。待一切落定,才揉了揉额角,无奈地开口:“筝儿啊,苏家这件事情……”
“任凭爹娘处置!”云清筝原本就在斟酌怎么开口,如今听到云夫人先提起,立刻抬头表明态度。她目光诚恳地看着云夫人,轻声说道:先前是女儿太过任性,辜负了爹娘的宠爱,更没有体谅爹的难处……娘,筝儿知错了。”
云夫人虽先前就听到女儿是来认错的,闻言仍是一惊,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些话来。
毕竟,之前云清筝为了苏络烟之事,不惜与家中决裂的态度闹得众人皆知。甚至,她昏迷之前还当着云相的面说,若是云相不肯救苏络烟,她就跟着苏络烟一同去流放之地!
昏睡了几个时辰,当真就有这么大的变化?!
看出母亲心中存疑,云清筝缓缓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来,“娘,昏睡的这几个时辰,女儿做了个梦。”
“筝儿任性,苏家之事连累父亲被圣上斥责,和娘的关系也日渐疏远……最后,筝儿竟成了孤家寡人。不知为何,这个梦竟真实的如同筝儿曾亲身经历一般……”
前尘种种,于她而言不正如一场大梦吗?云清筝自嘲地掀了掀唇角。
或许是她脸上的神色太过哀痛,云夫人下意识地就相信了她的话。揽着她的手臂收紧了些,一手在她背上轻拍,边柔声安慰:“筝儿别怕,知错就改,爹娘如何舍得厌弃你……”
母亲温柔的声音就在耳畔,云清筝忍了许久,终是丢开手炉,俯身扑在了云夫人怀中。眼中渗出的泪意,逐渐将云夫人的锦衫浸湿了一小片。
真好,真好!
她还能回到铸成大错之前,还能回到被父母捧在掌心的日子来。
再不用日日夜夜在阴暗的牢狱中煎熬,更不用听到全家惨死的消息,被断肠毒药折磨致死……
无人知晓,在那些暗无天日的时光中,她是怎样的悔恨萦心。年轻恣意时从来不敬神佛,然而于牢中她却日日祈求神明,佑父母安康,求云家无恙……
那些前生的悔恨委屈,醒来的无措害怕,都化作眼泪在这一刻发泄了出来。
许久之后,她才终于止住了眼泪,从云夫人怀中直起身来,紧接而来的便是羞窘。
“让娘见笑了……”盯着有些红肿的一双眼,云清筝低着头小声道。
此刻的她虽然不过十三岁,可前世却是实实在在活到了二十岁的,居然还像个小孩子一样,伏在母亲怀里大哭了一场,如何让她不觉得害羞窘迫。
云夫人却是满目慈爱地看着她,用锦帕为她拭去眼角泪痕,温声道:“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又捧在手心里养到这么大的。便是你走路不稳跌疼了,非扯着你哥哥打的模样,我也没有少见过。在娘面前还有什么可害羞的。”
听云夫人提起幼时囧事,云清筝也不禁破涕为笑。只是笑过后,心头又如同压了一块大石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