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起桌上的烟盒和打火机，不疾不徐点了一根。
他抬头，哂笑，“凭我喜欢你？”
从来没有哪一刻，慕瓷觉得她曾经爱过的男人，如此残忍。
“如果二爷您不喜欢我，何必三番两次为难我，甚至还想我陪你睡，”她似是想保留自己仅剩的尊严，背脊也刻意挺的很直，“说到底，只不过是因为您对我旧情难忘。”
霍行涧隔着稀薄的烟雾，对上慕瓷的眼睛。
他不知道听谁说过，一个人越是没有底气的时候，越是会挺胸抬头。
他呵了一声，“你倒是看得起自己。”
“我的确是喜欢你。”
霍行涧弹了弹烟灰，“所以，在我没有对你完全失去兴趣之前，你除了答应我的条件之外，别无选择。”
慕瓷早有准备，她微笑，“好啊，不就是睡一觉，我答应。”
她起身，径直坐在了霍行涧的大腿上。
“不过……”她纤细的手臂攀上他的肩膀，柔若无骨的指节捧着他的脸，转向楼梯口，“就是不知道霍太太同不同意了。”
温嘉禾站在楼梯口，跟霍行涧四目相对。
霍行涧眼眸暗了暗，掌心蓦的掐上慕瓷的腰，“算计我，嗯？”
“兵不厌诈。”
慕瓷笑着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摆，看向温嘉禾，“霍太太，我女儿意外走丢，被二爷捡到了，我来带她回去。”
温嘉禾怔了下，微笑，“她在楼上书房，我让佣人带她下来。”
她转身，吩咐佣人带霍简辞下楼。
没一会儿，霍简辞就蹦蹦跳跳跑到了慕瓷身边。
“妈咪！”
她拽住慕瓷的衣袖，“我找到爹地了！”
慕瓷瞳孔紧缩，第一时间捂住了霍简辞的嘴巴，冲温嘉禾笑了下，“霍太太，不好意思，我这就带我女儿离开。”
她拽着霍简辞往外走，生怕慢一步就再也走不了。
霍行涧看向门口，眼眸幽深。
温嘉禾睨了他一眼，笑的温婉，“我刚在在楼上，看到慕程远跟她一起来的，你……不追上去看看吗？”
霍行涧淡呵，“你倒是善解人意。”
温嘉禾耸肩，“面具戴久了，很难摘下来的。”
她走过去，在沙发坐下。
霍行涧把烟蒂摁灭在烟灰缸，起身道，“霍迟已经怀疑恩恩的身份了，你这段时间，还是少跟他接触的好。”
温嘉禾怔了下，“那我带他去外省度假几天？刚好可以给你的白月光腾位置。”
霍行涧脚步微微顿了下，忽然回头。
“也行。”
……
慕瓷带着霍简辞走出别墅，慕程远在车旁抽烟。
见她出来，第一时间掐灭烟。
“找到了？”
慕瓷嗯了一声，打开车门上车，随后一脸戒备的看着霍简辞。
她蹙眉，“为什么偷上别人的车？”
霍简辞一脸傲娇，“那不是别人的车，是爹地的车。”
慕瓷，“……”
慕瓷其实有些后悔，如果她早知道霍行涧会结婚，她一定不会这么不厌其烦的告诉霍简辞，她父亲的所有信息。
“小阿辞，”她认真的抓着霍简辞的肩膀，“你能不能答应妈咪一件事？”
“妈咪是想说，让我不要去找爹地吗？”
霍简辞已经六岁，对于刚才在别墅发生的一切，心知肚明。
慕瓷有些紧张，“可以吗？”
霍简辞眨了眨眼，点头，“我不想妈咪不开心，如果不见爹地妈咪能开心的话，那我以后就不见爹地了。”
六岁的小孩子正是变声期，奶声奶气中带着几分正经，慕瓷听的眼热。
她摸了摸霍简辞的脑袋，心里更加愧疚。
慕瓷跟慕程远回到慕家的时候，慕夫人和慕老爷也已经回来了。
连带着陆云窈也在客厅。
慕瓷原本以为，慕夫人会对她有意见。
毕竟，如果不是因为她，慕程远也不会昏迷了那么多年。
可出乎意料的，慕夫人竟然主动跟她寒暄。
饭桌上，慕夫人甚至主动帮她夹菜，“阿瓷，没想到这七年多不见，你事业有成，连带着孩子也有了，我做了你爱吃的糖醋小排，你尝尝。”
慕瓷扶起筷子，“谢谢慕阿姨。”
慕夫人啧了一声，“这孩子，养了你这么些年，还喊慕阿姨？”
慕瓷一怔，有些局促。
慕老爷怨怪的瞪了慕夫人一眼，不满道，“你看看你，阿瓷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你热情过了头把人吓到了。”
他微笑，“这事儿不着急，反正阿瓷不管怎样，都是我们的女儿！”
慕瓷僵硬的笑笑，没说话。
一顿饭吃饭，她觉得自己的脸都快笑僵了。
饭后，慕夫人说要送霍简辞礼物，慕瓷则主动进了厨房。
慕程远拦住她，“有佣人。”
慕瓷有些尴尬的缩回手，慕程远索性直接拽着她，去了后院。
“刚才吃饭的事，你别在意。”
他道，“妈年纪大了，做事情总是想一出是一出。”
慕瓷笑了下，“我理解的。”
如果是之前的慕瓷，根本想不到，为什么慕夫人对自己意见那么大。
毕竟，她曾经也一直在努力的讨慕夫人关心。
慕瓷忽然有些感慨。
人总是在迫切的想要得到某样东西的时候，没有得到那样东西的心智，等真正能得到自己想要东西的时候，却已经过了那个年纪。
慕夫人如今对她好，除了慕程远结婚之外，最大的原因是因为她本身。
她如今终于有了点权利，在慕家能说得上话。
慕夫人自然心热。
当初的恶语相向仿佛从未存在过，只剩下欢声笑语。
慕程远察觉到慕瓷有些心不在焉，开腔道，“刚才在霍家，霍行涧为难你了？”
慕瓷一怔，抬头，“没有。”
“是吗？”
慕瓷嗯了一声，刚想顺着话腔开口，陆云窈忽然急匆匆从屋内跑了出来。
她盯着慕瓷的脸，“我想起来了！”
慕瓷有些愣，“什么？”
陆云窈直接跑到她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是你！”她激动的看着慕瓷，满脸期待，“你就是七年前，把霍二爷在婚礼上甩了的新娘子！我之前见过你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