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周氏听见了女儿小声的嘀咕,想了想很快就明白过来,似乎也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堆出满脸的笑来,对着丫鬟小厮也没有了之前倨傲的模样。
沈兰心这才舒了一口气,她娘如何她并不关心,只要别拖累自己就万事大吉。
随着丫鬟小厮进了最里一进院子,沈夫人和老爷便在这里等着他们。一路上的楼台水榭已经让她们惊叹非常,又想着以后能天天享受如此的生活不免心花怒放。
特别是沈兰心的大哥沈耀宗,眼睛一个劲儿的往那些丫鬟身上看,眼珠都快要粘上去了。
这些丫鬟自然鄙夷得很。这人只是老爷夫人收留的亲戚而已,难不成还肖想着收用两个丫鬟?老爷那样正派的人定然也是不允的。
到了厅堂,沈府夫妇都站起来迎接,沈扶柳也一并站了起来。
“堂兄。”沈易海先开口,似是有些激动,他感谢堂兄让他们一家几口有了新的盼头。
“不用叫堂兄,我们这几代人丁单薄,到了我们这儿越发的少了。”沈老爷叹了一口气,似有感慨的说道。
“所以,你直接称呼我为大哥就好。大家一家人,不用那么见外。”
沈易海擦拭了一下眼角,说道“听你的,大哥。”
两人叙完旧以后互相介绍自己的家人,还不等沈易海开口,沈周氏就急急讨好道:“我是他的内人,我叫周素香。想来大哥身边的一定是我的嫂子了,真是长的如菩萨一般,既端庄又灵秀。”
沈夫人心里有些讶异,但面上倒也不显,笑着略微摇了摇头,说是过奖了。
沈易海有些尴尬的望了望沈老爷。“大哥,对不住,我这内子不懂规矩。”
“不妨事,弟媳直爽,性格使然。”说完拍拍沈易海的肩膀,为他化解了一丝尴尬。
到了沈兰心的时候,便半蹲行了万福礼。她不曾学习礼数,但大致下来问题倒也不大,看起来也是一位好姑娘,沈夫人暗自点了点头。
就在沈兰心抬起头的瞬间。脸一下子刷白,她看见了沈扶柳。她当然明白这就是那天那个黄衣姑娘。
同时沈扶柳也见到了沈兰心,瞪圆了双眼,那天就是这个恶毒的女人,幸好华槡在,不然差点让自己置身于危险当中。刚想出声,就看见沈兰心紧咬着下唇,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摇了摇头。她这是希望自己不要说出来。
沈扶柳暗自思量了一会儿,算了,不说也罢,要是闹出来父亲面上也难做。只要她不作妖改过自新就行,便也还了礼,就此揭过。
沈夫人招手让沈扶柳过来,“阿细,你带着兰心四处转转,你们女孩子各自玩去罢。”
沈扶柳点点头,行礼退下,带着沈兰心出了厅堂来到花园赏花。
“扶柳妹妹,那日并不知你是大伯的女儿,否则……那天是我的错,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沈兰心亦步亦趋跟在沈扶柳后面,想了想开口道。
沈扶柳虽然良善,但并不笨,她自然知道里面的弯弯绕绕,如果不是因为沈兰心一家要在这里住下,也不知她是否还能真诚的这样道歉。
“兰心姐姐,你多虑了。”沈扶柳既不应承也不拒绝,只是一派客套。
沈兰心一时说不出话,沉默了下来。只是眼睛里有水汽慢慢聚集,泫然欲滴的模样。
沈扶柳见她这模样突然有些烦闷,也无趣得很,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如果不曾见过她那日尖酸刻薄的模样,说不好也要被骗了去。
两人到了走廊拐角处有一个八角亭,吩咐人准备了茶点端上来。
“兰心姐姐,你不必如此,只要你在沈家安分守己,没有旁的心思,那我自不会与你为难。”沈扶柳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将这话点了出来。
沈兰心虽然表面上委委屈屈的柔弱模样,心里却暗自松了口气,看来这关算是过了,接下来只需讨好沈老爷夫人,今后的日子再也不必像以前一样过的窝窝囊囊。
沈扶柳让人拿了鱼儿的吃食来逗鱼玩,这是父亲让人在亭子周围挖了一方活水,养着些鱼,作为平时沈扶柳和夫人的消遣。一把饵料撒下去,鱼儿争先恐后的来挣抢,把沈扶柳逗的咯咯咯直笑。
沈兰心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里却是有些不愉快的,自己都已经道歉了,沈扶柳为何还是这副冷冷淡淡的样子,也不搭理自己。
心思一转,从亭子的石凳上起来,走到沈扶柳的边上也蹲了下来。
“扶柳妹妹,不知你平时在家可有什么消遣?”沈兰心打算从讨好她入手,一个小孩而已,还能有多难哄。
“也没什么,就是学学规矩,认认字,偶尔也瞎玩闹。”沈扶柳并不多说,答完即止。
“像妹妹这么冰雪聪明的人,定是学什么都快吧?不像我,也没读过书认过字。”
“如果你想学的话,也不难,让我娘给你找嬷嬷和先生便是。”沈扶柳也不接招,只说是让她自己去找沈夫人安排。
沈兰心当然知道这不可能,毕竟刚到府上脚跟还没站稳,只是沈扶柳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让她十分恼火。
不多时,沈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碧环过来传饭。
吃饭时,除了沈周氏老是说一些不合时宜的话,其他还算融洽。
饭毕。沈夫人从手腕取下一只成色极好的雕刻了五瓣梅的金手镯,套在沈兰心手上。说是一点见面礼让她戴着玩。
沈兰心连忙推辞,说是太贵重。沈易海也连连摆手说如何使得。沈周氏此时早已把女儿的话抛诸脑后,连忙拿起沈兰心的手看了又看,嘴里面啧啧有声“这镯子真是好看,既然是伯娘的一片心意,还不快谢过”。
沈易海深知沈周氏做的不妥,却不知如何反驳,只急的面红耳赤。
沈夫人笑笑道“原本就是给孩子戴着玩的罢了,不值当几个钱,收着吧。”沈老爷也点点头称是。
沈老爷期间又问了沈耀宗可曾读什么书,平时都喜欢干些什么。
可沈耀宗完全是不学无术的小混子一个,哪能回答的出来,只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沈易海也是羞愧难当,只觉得怎么养出这样一个儿子来。
散了宴席,碧环以及一众丫鬟跟随沈夫人回了院子。
“夫人,这沈周氏眼皮子可真是浅,你看看咱们这府里的人谁能有这做派。”碧环一边为沈夫人脱下外衣,抖了抖,再放到衣架上,掸去上面的灰尘。
“不可这样说,好歹是老爷的亲戚。不过我看那个兰心倒是位好姑娘。”沈夫人笑笑,端了刚泡的六安瓜片来喝。
碧环历来得沈夫人信任,在沈夫人面前说话也向来是直来直去的。“那可不一定,你没见她那哥哥都成什么样了,见了漂亮些的小丫鬟都快走不动道,既是兄妹,我看那沈小姐也不简单。”
沈夫人轻叩桌面摇摇头“此事不可再说,背后嚼舌根这点可不好,再说百样米养百样人,谁又做的了准。”
碧环立即住了嘴称是。
……
华槡府里,正在看着书卷的他觉得颇为无聊,往日里这个时候沈扶柳早就过来耀武扬威了,今日却迟迟不见踪影。
招了招手让侍卫前来答话。
“今日公主可有过来府上?”
“不曾,听天枢说是来了客,在家里待着。”
华槡托着腮想了想,也罢,这丫头老是想着法儿的捉弄自己,却每次都把自个儿弄的狼狈不堪。今日就当让她安稳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