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慈心虚翻涌时,顾长欢像是被一把尖刀结结实实插在心窝,难以置信的目光在孟长卿脸上和顾长慈手上玉佩来回转,良久都说不出话。
她隐隐知道孟长卿改变了心意,可她没想到孟长卿居然在她面前就向顾长慈表白!
良久的沉默后,顾长慈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拿起玉佩仔细打量。
那白玉触手生温,是难得一见的暖玉,做工更是鬼斧神工,玉面雕刻的翠竹徐徐如生,玉的背面更是刻着一个孟字。
只是一眼顾长慈便看出这玉来的来历,嘴角轻勾,素白的手指在玉身上缓缓摩擦:“此玉是小侯爷出生那年侯夫人千辛万苦求来的,这般贵重的东西我可万万不敢收。”
“无事,你日后也是要嫁入我们孟家的,这玉在你手中母亲不会说甚。”孟长卿眸光恳切。
这人当真听不懂拒绝还是怎地?
顾长慈面色拉了下来,连带着声音也冷了下来:“小侯爷,这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长慈早就说过会解除和小侯爷的婚约,日后断然不会进侯府的门,这玉还请你收回。”
说着,把手里的玉递给身后的流夏,流夏接过玉,面露嘲讽,强硬的塞入孟长卿身后小厮的手里。
“长慈告退。”
孟长卿还没反应过来,少女已然带着婢女离开。
被留在原地的顾长欢,脸色发青,一双眸子如淬满了毒液,怨毒的盯着顾长慈离开的方向,再转眸那怨恨的神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则是惹人怜爱的水眸:“长卿哥哥……”
“长欢,你先回去吧。”孟长卿疲惫的说。
女子面容娇美,双眸含泪,极是怜人,可孟长卿此时满脑子都是顾长慈要和他解除婚约,对顾长欢眼泪只觉得无形中有一双手在桎梏着他。
他之前的确是心悦过顾长欢,只觉得这女子温柔纯善,轻而易举的就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此时再见那含泪的双眸,只感到烦躁无比。
就不能柔顺听话吗?!
“长卿哥哥,你这是厌烦了长欢么。”
顾长欢水眸含泪,目光楚楚,仿佛孟长卿是个十恶不赦负心汉,罢了她轻笑一声,用帕子抹尽眼角的泪水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
“长欢知道,长欢只是一个庶女身份比不得长姐尊贵,也罢,到底是长欢痴心妄想了,绿意我们走!”
一转身,顾长欢脸色就变了,早晚有一天,她要把这份耻辱加倍还给顾长慈!
小厮犹豫了片刻,轻声询问:“小侯爷,这玉佩……”
一提到玉佩,孟长卿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一手从小厮手中撸过,眸光暗沉,顾长慈,你不是想要解除婚约吗,没门!
“回去。”
……
“小姐,今日您亲眼撞见了小侯爷和二小姐私会为何不揭发出去?”
坐马车上,流夏愤愤不平的开口:“这小侯爷也忒不要脸了,一面扯着二小姐一面又说着要娶小姐为嫡妻,当真好大的脸面。”
“我的好流夏,犯不着为这种不值得人去费神。”顾长慈摆弄着装饰在马车里的绿植,一边笑着安慰流夏。
“奴婢这是在替小姐您不值。”
“我巴不得顾长欢和小侯爷纠缠不清。”
顾长慈一心想解除和孟长卿的婚约,可奈何孟长卿那边一直不松口,顾国公和老太君也不希望这桩婚事作罢,她也正愁着如何下手。
顾长欢和孟长卿继续纠缠着,她才好借此由头解除这桩婚约。
回到蘅芜院,院子里的雪已经化一半,那傲然挺立的红梅依旧娇艳,丝丝缕缕的梅香沁人心脾。
“今个阳光不错,去将梨花醉给拿出来。”
顾长慈好心情的坐在梅树下的石凳上,流夏见她心情不错,脚下也加快了步子,催促着琉璃等人将煮酒的器皿给准备好。
“今日放你们半天假,你们且回去歇着,这里不用伺候了。”顾长慈将酒先温着,身边围了一圈丫鬟婆子,倒有些不自在。
“奴婢多谢小姐。”
一听有假期,小人们欢喜极了,连忙道谢,出了蘅芜院。
打杂的下人都走了,顾长慈抬眸见流夏流莲两人还在,不禁蹙眉:“包括你俩。”
“小姐……奴婢和流夏要是走了,这里谁伺候您啊?”流莲开口。
“我这里不用伺候。”
流莲还准备开口,顾长慈眉头一横:“若是再不走,我可要扣工钱了。”
“小姐您这……”一听扣工钱,流莲小脸一苦,无可奈何的拉着流夏出去。
人走了,清净了,顾长慈替自己倒了一杯酒,眸光落在那娇艳傲然的红梅上,飘渺出神:“都说梅花香自苦寒来,这话倒是不假。”
温酒入喉,带着梨花的清香,这是她酿的第一坛酒,也是她酿的最后一坛酒,酒是好酒,只可惜已然是物是人非,而她也不是当初单纯无知的少女,一杯一杯的温酒下肚,虽说此酒温和却不免有些迷醉。
慌神间身后突然袭来一阵冷风,旁边的石凳上多出一个人来。
顾长慈睁开朦胧的双眼,少女一声清香的酒气,玉质容颜染上一抹嫣红,见来人嘴角一抿露出灿笑:“三王爷怎么来了?”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叶非荛。
见少女这般模样,叶非荛眉头紧促:“怎么喝这么多酒。”
说着就要去夺少女手中的酒杯,顾长慈手往回一缩,将酒杯牢牢的护在怀里,神色委屈像是在控诉坏人:“不许抢我的酒杯。”
那娇憨的小模样煞是可爱,叶非荛夺酒杯的手一顿,眸光不禁柔和下来,往日见到的顾长慈都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没想到喝醉了这么可爱。
“好,不夺你酒杯,只是你少喝点。”
得到保证,顾长慈放心下来,她眸光含水灼灼的盯着叶非荛,似醉非醉的问:“三王爷来臣女院中,莫不是心悦臣女?”
叶非荛被这个问题给问住,见少女的神色不像是开玩笑,愣了一下:“怎会,本王不过是来问你一个问题。”
“哦。”
被否决,顾长慈有些失望的低下头,也是,她不该多想的。
像叶非荛这个身份,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识过,不过因为她对事情的预知对她多了几分看重,她怎么就多想了起来。
不知为何,看少女低落的模样,叶非荛不忍心了,就在少女说喜欢他的时候,心脏好似不受控制般鼓鼓跳动。
“顾……”
“王爷,是来问臣女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