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奇艺小说>现代言情>失忆后,捡我回家的暖男弟弟变了样儿>目录
0210.
周末的晚上,我给一个上初三的学生补课。
他的家是一栋大别墅,位于市里最贵的地段。
一看就是个不愁吃穿的富家子弟。
他们家给我开的补习费都高达一千一个小时。
本来像这样的有钱人给自己的小孩找家教,都会找那种资历颇深的名师教授。
可他们的小孩竟然看脸,无心听那些上了年纪的人机关枪似的讲课。
就喜欢青春靓丽的大学生。
宽敞的大厅里,我坐在长长的饭桌边,给学生讲解着题目。
学生名叫向炳文,与夏安同校并同级。
他个子高高的,身材健硕,与个子瘦小,面色苍白的夏安形成鲜明的对比。
每次看到他,我心里都会替夏安感到一阵辛酸。
这时,一个人走了进来。
“哥,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你不是跟凌楚瑶姐姐去约会了吗?”
向炳文抬起头,说道。
一听到凌楚瑶的名字,我的耳朵动了动。
我望去,那一瞬间,我惊愕地张圆了眼睛。
那人竟是向炳舟,我的初中校友。
向炳舟是那时风靡全校的学霸校草。
凌楚瑶则是鼎鼎有名的校花。
据学校狗仔队所传,他们是一对青梅竹马。
向炳舟一与我对视,也惊讶地呆若木鸡。
我惶恐地埋下头,心里紧张地敲起了鼓。
初中时,我还与他们留下一段不愉快的往事。
我那会成绩优秀到被所有的老师都捧在手心里。
每逢考试,我都占据榜首,而向炳舟都一直跟在我的后面。
一天,在食堂里打饭,我由于低血糖,脑袋一时犯晕,一下与迎面走来的凌楚瑶相撞。
她的校服拉链拉开,汤水泼在里面的T恤上。
我顿时慌得跟凌楚瑶连连说对不起。
凌楚瑶则目露鄙夷,愤恨地大歪起嘴。
“你这个走路不长眼睛的家伙儿,我这件刚买的名牌T恤都被你弄脏了。”
她歇斯底里地大叫着。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要不,我跟你的衣服换一下,你的这件我拿回去帮你洗了再还回来。”
我瑟缩着。
凌楚瑶重重地推开我,我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屁股摔在地上。
所有人看戏的目光都如针扎般刺在我的身上。
我斜眼望去,向炳舟冷漠地盯了我一眼,便事不关己的离去。
“脏东西,谁要穿你的衣服?”
“我这件T恤可是找全国最有名的设计师专门定制的,你再怎么洗,也洗不干净。”
凌楚瑶怒目圆睁。
“除非,你给我买一件相同价位的T恤赔给我。”
“要…多少?”
我怯生着。
凌楚瑶抱着双臂,蹲下身,高傲着。
“你这个样子儿,一看也赔不起,我就心软点儿,你赔我一件一千块钱的衣服就行。”
“一千?”
我惊愕着。
周围也有些人发出惊讶声。
“你不会连一件一千块的衣服都赔不起吧?我家狗穿的衣服都不止这个数。”
凌楚瑶蔑声着。
“你要是赔不起?我就让我爸把你滚出学校。你成绩再好,那些见钱眼开的人,还不会乐呵呵地照办。”
凌楚瑶在我耳边低声威胁着。
我一听到这个,心里慌得乱入麻。
我没办法,只能想法设法地赔给她。
可我又哪儿去找钱?
放学后,我便趁妈妈不在家,偷偷地从她的房间里翻出她存的钱。
我仔细地数出十张百元钞票。
可妈妈回来,被她撞见。
她立刻气得面容扭曲,狠拽着我的头发,一边打着我一边将我拖出门。
我的鼻血都流一地。
我不断地求饶。
“你这个贱货,敢偷老娘的钱,真是不要脸。”
在拖出门的一刹那,向炳舟居然站在那儿。
我呆住。
一种强烈的羞耻充斥着内心,我的脸顿时火烧般的滚烫。
他的手上提着一件像是女人的衣服。
妈妈还破口大骂着,毫无顾忌地打着我。
这一幕,都被他清楚地看到。
我的自尊心忽地破碎一地。
而向炳舟的脸看上去都毫无波澜。
第二天,我满身伤痕地来到学校。
我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一路上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办公室里,老师一个劲儿地问我这是怎么回事,我都说是自己摔的。
进来抱作业的向炳舟,目光复杂地瞥了我一眼。
而他一看我,我就浑身不自在。
那份羞耻感就更加的沉重。
我在他的面前,已无任何的遮羞布。
不知道,这样破败的我,在他的心里会是一个怎样的人。
午休时,我被凌楚瑶和她的几个小跟班堵到阳台上。
“喻宛伊,我的衣服呢?”
凌楚瑶趾高气扬。
“你…的衣服我会想办法给你赔。”
我弱声着。
“想办法?瞧你那个懦弱样儿。看着真叫人反胃。”
凌楚瑶把我使劲地摁在地上,揪住我的头发。
“凌楚瑶!”
向炳舟走了上来。
凌楚瑶松开我的头发,疑惑着:“炳舟,你怎么来了?”
“给,你的衣服。”
向炳舟把一袋衣服递给凌楚瑶。
那袋衣服与昨天来我家时拿的一模一样。
凌楚瑶迷惑地眨了眨眼睛。
向炳舟冷声着:“你的衣服,我替她赔了。”
“别再找人家的麻烦。”
凌楚瑶错愕地眨了眨她漂亮的大眼睛。
“你搞什么?向炳舟,我是在帮你教训她。”
“谁让她总是考第一名,伯父伯母总数落你。”
向炳舟双手插着裤兜,一副孤傲的样子。
“我的事你少管。”
旋即,向炳舟对跪在地上的我伸出手。
然而,这种白马王子出现,拯救卑微灰姑娘的故事发生在我的身上时,我却感受不到任何的高兴。
这样,只是更进一步地击中我那该死的自尊心。
我没有伸出手,站了起来。
我哽咽着说了声谢谢,就站起来,狼狈地逃离开。
独自一人蜷缩在一个僻静的角落里放声大哭。
向炳舟收回目光,淡淡地说了句,“没意思,就回来了。”
他扫了我一眼,便走上搂。
而我不敢直视他一眼。
我像是一个罪犯,埋着头,目光乱飘,心里有种负罪感。
我继续给向炳文辅导着功课,但有些心不在焉。
我初中毕业,就没有读书的事,全校人尽皆知。
被向炳舟看到,意味着我的身份就被识破了。
他一定会向他的家人戳穿我。
为什么?我的不堪都要赤裸地展现在他的面前。
我走出别墅,向炳舟却追出来,叫住我。
“喻宛伊。”
我停了下来,却不敢转身看他。
在他面前,我都有种深深的自卑感。
“有什么事吗?”
我紧张地抓紧了背包的肩带。
“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他问道。
“还行,反正能活着。”
“你初中毕业后,为什么不读书了?你的妈妈还那样对你吗?”
“我的事,你问那么多做什么?”
我怒声着。
一提到我的妈妈的事,我的心里就闷起一团火。
“因为我喜欢你。”
向炳舟脱口而出。
我微微诧异,愕然地转过身。
“你上初中时总是考第一名,我就关注着你。”
“你初中毕业后,我一直寻找着你的下落,可怎么也遇不到,现在碰见了,我就必须抓住你 。”
“我知道你生活困难。”
“你要是和我在一起,我不会让你这么辛苦的。”
“我是认真的。如果你愿意,我永远都不会抛弃你。”
向炳舟信誓旦旦地说着,眼神真挚。
可他说出这句话,我心中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我悲凉地大笑着。
悲哀的笑变得嘲讽又无奈。
“向炳舟,我是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向炳舟眸光颤抖了一下。
“因为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说完,我淡然地转身离去。
我知道通往婚姻的爱情讲究门当户对的,何况豪门之见的爱情,更是讲究利益至上。
就算向炳舟真的想和我在一起,他的父母会同意吗?
向炳舟的人生如装满巧克力的盒子,而我的人生连个盒子都没有。
不同轨道行驶的列车,只能分开,若是相撞,那就是一场事故。
我现在只想好好地工作,抚养夏安长大,平平淡淡地过日子。
谈恋爱什么的,我想都不敢想。
更不曾想能攀高枝,与向炳舟这种出身富贵的豪门的人在一起。
跨越阶级之间的爱情都只不过是过着普通生活的女孩的幻想。
而我被生活的磨难折磨得体无完肤,深知现实的黑暗,就不对一切抱有任何幻想。
第二天,我就自主辞去向炳安家教的工作。
不想与向炳舟再有任何的牵连。
终于,日子慢慢地熬过去,夏安考取了名牌大学。
我买了一块大大的蛋糕,在昏暗的地下室里,为夏安举办一个小小的庆功宴。
“姐姐,我考上了大学,我就可以做兼职,你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等我毕业了,我就去找一份工作,挣很多很多的钱,来养姐姐。”
夏安双眼熠熠生辉着。
“你要养我?”
我笑了笑。
“对呀,姐姐,你不相信吗?”
夏安目光有些失落。
“信,姐姐就等你以后来养我。”
我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
夏安的脸上浮上一层淡淡的红。
明亮的烛光中,我与夏安两人笑着。
此时,我觉得这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候。
11.
记忆到这里戛然而止住。
对于我怎么会在这医院里,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向他们讲述着这段过往,又茫然地盯着他们。
他们都面色凝重,欲言又止。
我的主治医生开口道:“喻宛伊,你是跳楼自杀了,你应该是脑部受到重创,短暂性失忆了。”
“我?跳楼自杀?有没有搞错?”
我惊得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我还有弟弟要照顾呢?我怎么会想不开自杀呢?”
“你们不能欺负病人这会儿什么都记不起来,就在那里胡说八道。”
我指着他们,愠怒着。
一动怒,脑袋又隐隐地痛了起来。
“听说是你丈夫出轨,你受不了,就跳楼了。”
一个护士小姐姐不假思索着。
“丈夫出轨?我结婚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那你还记得你现在多少岁吗?”
医生温和着,忙转移话题。
我摇了摇头,“不记得。”
“你现在25岁了。”
“啊?我都25了,想不到,时间过得这么快。”
我微微感叹。
“喻宛伊,你醒了。”
一位打扮富贵,珠光宝气的中年女人板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我一头雾水地望向她,“你认识我?”
这个女人十分的陌生,我对她没有任何的印象。
该不会是我曾经辅导的某个富家子弟的家长吧?
女人见我这样儿,也愣了一下。
旁边的主治医生提醒道:“夫人,喻小姐她失忆了。”
“失忆了?”
女人眸光颤了颤。
随即,她的眼中微微闪烁着一束意味不明的光。
严肃地面容露出浅浅的笑,亲近地坐在我的床沿边。
我谨慎地打量着她。
“喻宛伊,我算是你的养母。”
“养母?”
我眼珠子瞪得都要蹦出来。
“你…还记得夏…安吗?”
女人支吾着。
“夏安,我当然记得,他可是我唯一的亲人。”
一听到夏安的名字,我的情绪激动了起来,
“我是夏安的亲生妈妈。”
夏安的亲生妈妈?
啊?
我满脑子充斥着问好。
女人见我这懵逼的状态,捂着嘴笑了笑。
“夏安现在也不姓夏,他认祖归宗后改姓陆,叫陆安。他是陆氏集团的继承人。”
女人淡然着。
“陆氏集团,是那全市鼎鼎有名的陆氏集团大公司!”
我惊异地下巴都拖到地上。
“在夏安还特别小的时候,保姆带他出去玩。但没看住,他走丢了。”
“我们找了那么多年,在夏安考取大学的时候,我们找到了他,并带他回来。”
“我们念你照顾夏安那么多年的份上,我们心疼你,也就将你带回家。”
陆夫人娓娓道来。
“天哪!”
想不到,这种只有在小说里出现的情节居然发生在我的身上。
“那夏…不,陆安呢?”
我问道。
“陆安回到陆家后,我们就送他出国留学了。前不久,他才回来,现在在家里。”
陆夫人微笑着。
“伊伊,伊伊。”
正当我还没缓过来时,一个人又心急火燎地喊着,冲了进来。
我一转头望去,诧异而又疑惑着:“向…炳舟?”
“你怎么会来?”
我仔细地瞅了瞅他。
此时的向炳舟个子更高,气质与面容比记忆中的看上去更加的成熟。
向炳舟快步走了上来,满脸关切地握住我的手,“伊伊,你怎么样呀?”
陆夫人赶忙起开。
我看他这样一副担忧我的样子,当场吓得一巴掌给他呼了过去。
“你干什么?向炳舟?”
向炳舟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我。
“喻宛伊,我是你老公呀,我关心你,有错吗?”
向炳舟语气微怒,但又有几分委屈。
“你是我老公?姓向的,你吃错药了吧?你怎么就成了我的老公?”
“我们怎么可能会在一起?”
我不可思议地张着眼睛。
这简直是离了个大谱。
向炳舟不知所措地瞳孔乱颤,嘴唇微抖。
陆夫人说着: “宛伊,她失忆了。”
“失忆?”
向炳舟也略微张大了眼。
“等…等一下,这又是什么情况?”
我已经懵得语无伦次。
向炳舟的眼中闪过几分心疼。
“你到了我们陆家,就相当于是陆家的人。我们与向家联姻,你就嫁给了向炳舟。”
陆夫人简单地解释着。
我的脑袋还是有些晕乎乎的。
但我又猛然反应到,如果向炳舟是我的老公,那向炳舟就是背着我出轨了?
“你出轨了?”
我脱口而出。
“我…出轨?”
向炳舟错愕着。
“他们说的。”
我指了指那群医生。
向炳舟睨视过去。
那帮医生都眼神躲闪。
“这个我可以跟你解释。”
向炳舟又温声着。
他挥了挥手,示意那群人出去。
陆夫人也不多语,也离开病房。
12.
走之前,陆夫人意味深长地对向炳舟说道:“有些事情掂量掂量,想好怎么说。”
“她也才刚醒来,不能再受刺激。”
向炳舟沉声着:“你不知道到底是谁惹的祸?”
陆夫人紧张地吸了一口气,便快步离开、
向炳舟拉来一旁的椅子在我床边坐下,眼神温和地注视着我。
我扭过头,他的这个目光让我浑身不自在。
“伊…伊。”
向炳舟小心翼翼地喊着。
“别叫我伊伊,你就叫我名字就行。”
我抱着胳膊揉了揉,有些嫌弃地说着。
我与他婚后的生活毫无记忆,他这么亲密地叫我,我当然不舒服,
向炳舟纤细的手指掌着膝盖,微垂着脑袋,原本傲气的模样竟显得有点儿卑微。
“你知道陆安要回国,你就提前一天回陆家,说是想见见他。”
“可当晚,而凌楚瑶来找我。说是工作上一件重要的事,非要跟我商谈。我就让她进来,可没想到,她把我灌醉。”
“第二天醒来,我就与她躺在床上,而你又恰巧回来,被你撞见。”
“但是,我发誓,我跟凌楚瑶之间真的没发生任何什么事?”
向炳舟举起手掌,坦诚地说着。
“哦。”
我歪着脑袋,语气轻飘飘着。
“宛伊,我对你是怎样的?你是知道的。”
向炳舟摸着我的头,目光深沉。
而我甩开他的手,不在乎什么出轨不出轨。
“我想回去看陆安。”
我说道。
向炳舟一听,脸皮有些微微抽了抽。
13.
向炳舟还是开车送我回陆家。
一路上,向炳舟都对我讲述着我们两人婚后的事情,试图唤醒我的记忆。
可我都望向窗外,敷衍地点着头。
我满心都想着陆安,没心思搭理他。
车子开进一栋大别墅。
下车的时候,向炳舟贴心地扶住我。
我往后退了退,生疏着:“不用。”
向炳舟难过地眼珠子像是要溢出泪水。
一开门,一个长得清俊又温柔的男孩走了过来。
我一眼就认出了他,是陆安。
记忆中的陆安还是瘦瘦小小的,现在的他个子比我高出一大截。
他脸颊上有了点儿肉,但面部轮廓还是精致俊朗,看上去要健康。
但嘴唇还是微微泛白,像是大病初愈般。
我跑上去,紧紧地抱住他。
“陆安,你回来了,姐姐可想你了。”
“姐姐现在失忆了,但都还记住我们小时候的事。”
“想不到,你是陆氏集团的继承人。这样也好,小时候苦日子吃多了,现在,你就可以好好享福了。”
“你长高了,长肉了,再也不是营养不良的那个样子,真好!”
我激动地噼里啪啦地说着一大堆。
一旁的向炳舟沉闷地垮着一张脸。
但陆安冷着一张脸,全身僵直,身子还往后退了退,眼中竟有几分无措与疏离。
看他这样出乎意料,冷漠的样子,我的心里骤凉。
“怎么了?陆安,你见到姐姐,不高兴吗?”
我松开陆安,直愣愣地望向他。
他该不会是回了他的陆家,当起了阔少,就不认我这个穷鬼姐姐了?
身后的陆夫人走过来,轻咳了一下,轻喊了一声:“陆安。”
陆安木讷了几秒,呆滞的目光中才渐渐露出淡淡的笑意,嘴角僵硬地抽了抽。
他缓缓地伸出手,双臂穿过我的腰侧,抱住我。
“姐姐,你回来了!”
他把脸靠在我的肩上,脖颈间感受着他传来的温热的呼吸。
就像小时候,我累了,他就把我的头枕在他瘦弱的肩膀上。
“姐姐,累了,就靠在我的肩膀上吧。我的肩膀只给姐姐靠。”
那时的他暖心地说着。
“你怎么不来医院看我?”
我喉咙堵塞。
我满脑子都是他,见到他,各种辛酸与心疼又涌上心头。
“我刚从国外回来,得忙着公司里的一大堆事务,就没时间来看姐姐。”
陆安摸了摸鼻子,眼神移开,语气有些发虚。
可我完全不在意,摸着他的头,“没关系,姐姐看你现在过得那么好,就高兴。”
“好了,你要这样抱喻宛伊到什么时候?”
向炳舟绷着脸,一只手大力地拉开陆安。
陆安嘴角微勾,“她是我姐姐,抱一下不行吗?”
向炳舟凌锐的目光直剜向陆安。
陆安的眼中也藏匿着敌意。
“倒是姐父你,背着我姐姐出轨?让我姐姐跳楼自杀,还好意思站在这里?”
陆安轻蔑的眼神望向向炳舟,语气充满了火药味。
向炳舟顿时咬牙切齿地揪住陆安的衣领, “说什么呢?陆安,宛伊会那样,不是…”
“行了,陆安。”
陆夫人肃声制止着。
她将一缕垂下的刘海撩在耳后,走上来。
她歉然地对向炳舟笑了笑。
“对不起,炳舟呀。”
“陆安他最近忙,脾气有点暴躁,说话就冲,你这个做姐夫的,就不要跟他计较。”
向炳舟松开陆安。
陆安理了理衣领,竟翻了个白眼,面色不悦地扭过头。
我打量着陆安,这样的陆安让我觉得有点儿陌生。
“陆夫人,当初你们集团遇难的时候,我们陆家帮了你们一把,你们现在挺过去了,但也不能忘恩负义呀。”
向炳舟漠然着。
“是,这个我明白。“
陆夫人低声着。
“宛伊,你看见陆安了,那我们就回家吧。”
向炳舟牵起我的手说着。
而我往后退一步。
“陆安刚回来,我有好多话跟他说,我想在家里待几天。”
我说着。
最主要是我对向炳舟没啥记忆,一觉醒来,突然就变成他的老婆,跟他回去,会尴尬得不知所措。
“宛伊…”
向炳舟神色落寞。
“宛伊,想留下来,就留下来吧。”
“也是,夏安也才回来,你们就多聊聊。”
陆夫人笑着。
陆安有些惊讶地望向陆夫人。
而陆夫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姐姐失忆,但都还记得你。”
陆安也就挠了挠后脑勺,像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向炳舟便独自一人回去。
14.
而我待在陆家的这段时间里,发现陆安与我记忆中的夏安有很大的不同。
夏安爱笑,可陆安不爱笑。
夏安就是脑袋磕伤了,他都会傻傻地笑一下。
而陆安总是冰着一张脸,生冷得旁人都不敢接近。
吃饭时,我给他夹了一道菜。
他都忙用筷子推开,冷声着:“我不喜欢。”
我楞了一下,尴尬地收回去。
记忆中,夏安在我身边像个小孩,总微微地撒着娇让我给他夹菜。
夏安性格温顺,从来就没见他发过脾气。
保姆给陆安端来一杯热茶时,几滴茶水不小心溅到他的鞋子上。
他就怒声地训斥着保姆,还将她辞退。
我看着这一切,只觉得我越来越不认识他。
我跟他说起儿时悲酸的过往,他都模模糊糊,模棱两可地回答。
早上,陆夫人他们说是要去参加一个聚会,就早早地出门。留我和陆安在家。
我起来,保姆要给我们做早饭。
我想着那时都是陆安为我做早饭,我都还没有为他做过,就想为他做一顿。
这时,陆安也起床,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陆安,你起床了,早饭马上就做好。”
我一边煎着蛋一边说着。
可陆安冷睨一眼。
“我不爱吃早饭。”
我怔住,“你不爱吃早饭?”
我记得那时夏安都会和我一起吃早饭的。
陆安却从冰箱里拿出一个桃子,大咬了一口。
我顿时慌着:“你不能吃那个,你吃桃子过敏呀。”
我记得我有一次买来一袋桃子给夏安吃。
半夜,夏安全身起了红疹子,吓得我连夜背着他,送往医院。
可陆安眼眸凌厉地盯了一眼桃子,随即嘴角勾了勾。
眼中透着一股悲凉的寒意。
“是吗?可我最喜欢吃的就是桃子了。”
说着,他又咬了一大口,眼神阴鸷地凝视着我,似笑非笑,让我不禁后脊发亮。
我惶恐地望着他。
“可能…是我记错了。”
我颤声着。
看着他这样相安无事的样子,我都怀疑是不是我记忆错乱了。
陆安便冷漠地转过身离去。
晚上,我在床上转转反侧,想着陆安的一切。
我越想越不对劲儿,越琢磨越觉得陆安不是夏安。
但是,他那张脸又与以前一样。
他是回到陆家养尊处优,变得有些骄横任性了吗?
可时间也没过多久,为何变化会如此之大?
而向炳舟老是给我发消息,问我什么时候回来,也总对我嘘寒问暖的。
我都心不在焉地回复。
15.
今天是十月十一日,我记得是奶奶的忌日。
我对陆安说着:“陆安,我们得去骨灰堂看奶奶。”
陆安却诧异着:“什么奶奶?”
“抚养你的奶奶呀?你不记得了吗?”
“哦。”
陆安偏着脑袋,拖长了语调。
“我想到的是那个在意大利养老的奶奶,怎么会在骨灰堂里?原来,是那个奶奶。”
陆安冷笑了一下。
我心里忽感凉飕飕的。
我与陆安来到骨灰堂。
我买了几束花,说着对奶奶思念的话。
可陆安全程冷漠,一副慵懒的样子。
他不会回到陆家,对奶奶的恩情都忘了吧?
我与陆安走出骨灰堂。
我有太多太多的话,太多太多的问题想问陆安。
正当我纠结许久,开口问他时,一辆车子从路口处突然驶出来。
我大张着眼,第一反应是推开陆安。
而我被撞了出去。
我翻着滚,躺在地上,浑身痛得像是要裂开般。
我虚弱地半睁着眼,望着泛着淡淡血红色的天空。
而耳旁响着陆安惊慌的声音。
“喻宛伊,姐…姐,姐姐…”
这时,一些支离破碎,像是失去的记忆在我的脑海中浮光掠影般闪过。
我记起来了,什么都记起来了。
眼前的这个人不是夏安,他是夏安的双胞胎兄弟,陆然。
真正的夏安…已经死了!
16.
在我与夏安回到陆家时,陆家就提出要送夏安出国深造。
我与夏安都没有多想。
我还感到很高兴,这对夏安来说是个很好的机会。
可夏安不愿意。
他站在我的面前,垂下眼一眼不发。
“姐姐,我不想去美国。”
“说什么呢?你去了美国能获得更好的教育。”
“美国有什么好的?我不去。”
夏安撅着嘴,闷闷不乐。
我还拍着他的脑袋,气他这会儿怎么耍起性子?
但在我的一再劝说下,夏安才同意、
走之前,夏安还依依不舍地抱着我,哭得稀里哗啦。
“姐姐,我不想离开你。”
我安慰他 ,“好了,又不是生离死别,过几年你就回来了。”
夏安擦着泪水,乖乖地点头,“嗯,姐姐,那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夏安离开后,没过多久,陆家又像是蓄谋已久地要我与向家的金公子向炳舟结婚。
我诧然不已。
陆家坦白着,夏安的确是陆家的人,进陆家是理所当然。
而我一个卑微的低阶级出生的人,像陆家他们那样高贵的豪门,怎么会拉下脸面收我为养女。
顶我给我一大笔钱,感谢我多年来抚养夏安长大。
而陆家在找到夏安的同时,公司就遇到了大困难。
此时,向炳舟私下里找到陆夫人,说让他们收我为养女,让我以陆家人尊贵的身份,与他联姻。
他就向他的父亲提出,让他帮陆家。
我本来万般不同意,但陆家拿出夏安当挡箭牌。
说这次危机要是度不过,陆家就会破产,夏安大好的未来又会断送。
我为了夏安,就嫁给向炳舟,
嫁给向炳舟之后,向炳舟对我十分疼爱。
他的家人见我是陆家的人,也就欣然地接受。
而凌楚瑶时不时地来骚扰向炳舟。
但向炳舟都无动于衷,甚至有一次,直接将她撵出门,厉声警告她,没什么事,就不要来。
在我得知夏安要从国外回来的时候,我就提前回去一天,等着夏安。
次日,我见到夏安,也是激动地迎上去,“夏安,你回来了。”
他却茫然冷漠地把我推开。
“你谁呀?什么夏安,我叫陆然。“
我心头一窒,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陆然?”
陆然转着眼睛,“哦,夏安呀,你说的是我那双胞胎哥哥?”
“双胞胎哥哥?”
我又一头雾水。
这时,陆夫人慢悠悠地从楼梯上走下来。
陆然望向陆夫人,“妈,这女的谁呀?”
陆夫人走过来,高扬着下巴。
“喻宛伊,他不是夏安。”
“啊?”
我震惊着。
“事到如今,我也就告诉你事情的全部真相吧。”
陆夫人抱着双臂,目光透着寒光直视着我。
我鼓大了眼睛。
“夏安不是走丢,其实是被抛弃的。”
陆夫人平静着。
我一听,瞳孔乱颤。
“夏安与陆然出生的时候,陆然的手臂上就有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经过医生检查,是夏安在腹中的时候,就咬了陆然。”
“算命的说这种孩子是天煞孤星,会影响一个家的财运,气运。我们陆家几代人打拼下来的家业,怎么能栽在一个婴孩的身上。”
“他在肚子里的时候,就咬伤自己的兄弟,长大了定是个祸患,所以,就把他丢了。”
陆夫人风轻云淡地讲述着。
而我听得像是有车轮碾过我的心脏,碾得稀烂,泪水汹涌而出。
“夏安他不是祸患。”
我攥紧拳头,歇斯底里地大叫着。
“你不知道,夏安是一个多善良纯真的孩子,他怎么会是带来厄运的坏种?”
陆夫人并没有理会,又自顾自地说着。
“后来,陆然长大,检查发现得了先天性心脏病。”
“我们花了好多的钱都治不好,我们把他送到美国医治,也没有什么效果。”
“只有移植心脏。但医院找了那么多供体,都没有相匹配的。走投无路之时,我们才想起夏安,我们把他接回来。检查发现,竟然相匹配,又把他送去美国,将他的心脏移植给陆然。”
我听完这些,心头难受得像是呼吸不过来,喉咙也堵得发慌。
我抖如筛糠地望向陆然的胸口。
他的胸口里面跳动着夏安的心脏。
我撕心裂肺地尖叫出声。
我让他去美国,以为他会有更好的未来,可不曾想,却是活生生地将他推入深渊。
“你怎么能这样对夏安?他不是你的孩子吗?”
我撕心裂肺地朝陆夫人大吼。
“他不是。”
陆夫人厉声反驳着。
“他被那户人家收养,那户人家就穷得叮当响,还欠债累累,不是灾星是什么?”
我顿时情绪失控,冲上去狠扇了陆夫人一巴掌。
陆然立即重重地把我推开。
“疯女人,找死呀。”
陆然喝声着。
我看着陆然与夏安一模一样的脸,瞬间万念俱灰。
我一路脑袋发晕地回到向家,心痛得都是在滴血。
泪水止不住地奔流。
我跑进房间,就看到向炳舟与凌楚瑶两人赤裸裸地躺在床上。
一刹那,又犹如一道惊雷劈在我的身上。
意识混乱地搅在一起。
向炳舟醒过来,慌得要跟我解释。
而我已精神崩裂,什么都听不进去。
我一把推开他,看到那大开的窗口,浑浑噩噩地走过去。
眼前出现夏安那温柔微笑的模样却如一阵云烟消散而去,再也回不来。
我神情恍惚地闭上眼,从窗子处跳了下去。
17.
等我醒来时,又躺在那间病房里。
我扭过头,陆然双眼微红地坐在我的床边。
他颤抖出声:“姐姐,你醒了?”
我漠然地又扭过头,“我什么都记起来了,你不要叫我姐姐。”
陆然神色黯然地垂下眼睑,低声着:“对不起。”
“宛伊,宛伊。”
向炳舟又心急火燎地破门而进。
“宛伊,你怎么样儿呀?”
向炳舟又紧张地追问着。
我心如死灰又思绪烦躁,无心搭理他。
“陆然,你他妈在干什么?”
向炳舟又愤怒地一拳砸在陆然的脸上。
陆然的嘴角顿时流出一滴淤血。
向炳舟又一拳砸在他的脸上。
陆然沉默不语,不反抗,也不回怼,任挨向炳舟打。
这时,陆夫人走进来,急忙拦在陆然的面前。
向炳舟收回拳头,“我要不是为了能和宛伊在一起,我才不管你们陆家的死活。”
“自己那个儿子病好了,就什么都不管了,是吧?”
陆夫人满脸歉意。
她向来都高傲的姿态,垂下脑袋。
“对不起,宛伊,我们那会儿也是没办法,才不得不将夏安的心脏移植给陆然。”
“当初,我也有点儿难过,毕竟夏安也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孩子。”
“你失忆回到家,我们没有告诉你,也是怕你又受刺激,想不开。”
我心里不禁冷笑了一下。
都这个时候,还虚伪什么?
“好了。”
我有气无力着。
“我现在不想和你们陆家有任何的关系。”
窗子上映照出我的面孔,双眼空洞,面色僵冷。
我言简意赅。
“告诉我,夏安的骨灰在哪里?”
18.
我出了院,向炳舟带我来到美国。
陆夫人说他们把夏安的骨灰存放在美国的一家骨灰堂里。
我看着那一个小小的罐子,难掩的伤心又如海浪般涌上来。
我趴在橱窗上痛哭着,
向炳舟两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沉默不语。
我带夏安回了国。
我也与陆家断绝来往。
我把夏安的骨灰罐子与奶奶的摆在一起。
十五岁之前的我,神明不佑,星辰晦暗,脆弱的灵魂被荆棘刺穿。
然而,在遇到夏安之后,光与救赎都在。
我破败的灵魂上开出纯白的玫瑰。
夏安,他不是灾星,他是我生命里的光。
但愿下一世,我们能再一次相遇。
那时,姐姐一定会保护好你,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