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术称帝后,奢靡贪淫的程度比以前更厉害,后宫妃嫔有数百人,无不身穿绫罗绸缎,饱食精美的饭菜。属下将士饥饿困苦,他却毫不关心。
不久,储存的各种物资都已耗尽,自己无法维持,于是烧毁宫殿,去投奔驻扎在灊山的部将陈兰、雷薄。
陈兰因袁术奢侈太过而与其离心,于是拒绝袁术的投靠,袁术大为困窘,部下士兵不断逃走。他心中忧虑烦闷,无计可施,只好派人把皇帝的尊号送给他的堂兄袁绍,说:“汉朝王室的气数久已尽了,袁氏应当接受天命为君王,符命与祥瑞都显示得很明白。如今您得到中原士族的支持,我谨将上天授予的使命归献给您,请您复兴大业!”
袁绍大喜,急忙派袁谭从汝阴来迎接袁术,想从长江渡口通过。
曹操派遣刘备及将军曹仁率军从颍上进行拦截,阵斩袁术大将纪灵。袁术无法通过,再退回寿春。
十月,袁术到达江亭,坐在只铺着竹席的床上,叹息说:“我袁术竟落到这个地步吗!”气愤感慨成病,吐血而死。
四世三公,一方霸主,就这样死在了竹席床上,只留下“公路骄豪,非治乱之主”这样的名声。
袁术死后,扬州无主,曹操、刘表、孙策等开始对这一大州的利益进行争夺。
袁绍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短短几年,从无到有,又集聚了五万大军,遍布各城驻守。只是苦于粮草不足,是以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看到袁术忧郁而死,不禁兔死狐悲,于是内心中想要扩张势力来给自己增加安全感的欲望越发迫切。最重要的是,这时候袁绍小儿子的病早已经好了。
于是袁绍将全部兵马聚集到汝阳,打算攻打许都。逢纪从狱中劝阻他说:“我军扩张迅猛,仓库中没有积蓄,不能出兵。应当抓紧农业生产,使百姓休养生息,军队得到有保障的后勤。同时上表朝廷,请求出兵南下,牵制曹操兵力。这样一来,我军可抓住时机,趁机袭取空虚的许昌。”
审配、郭图则认为袁绍厉马秣兵,卧薪尝胆久矣。应当一鼓作气,趁着新军士气,直接大举进攻曹操。而且自从袁绍回到汝南,励精图治,未雨绸缪。
不甘屈居曹操之下的众人早已安排了冯礼、韩猛两员将领在曹操处作为内应,为的就是这么一天。
届时必可作为一直奇兵,出奇制胜。于是对袁绍说:“以您用兵如神的谋略,统率精锐的士兵,去讨伐曹操,易如反掌,何必那样费事?”
逢纪知道后,又上书说:“将军手下的士兵虽然精壮,但毕竟是一群新兵,以此对付曹操的百战老兵,很难有胜算。况且目前我们仍是曹操的盟友,如果我们要是举兵西进,一旦不成功,就授曹操以口柄,将会遭到猛烈的报复。所以,要想打败曹操,取得整个豫州,就必需联络北方的势力,我们才有机会。”
袁绍内心并不想依靠台骀的力量,他心中始终对曾经的事情无法释怀,想要证明自己的能力才是最棒的,邺县之败只是台骀诡计取胜罢了。
这时郭图、审配又说:“我们的将士们久无用武之地,急于立功疆场,不乘此时机奠定大业,就正像古人所说的:‘天与不取,反受其咎。’这正是春秋时期越国所以兴盛,吴国所以灭亡的原因。逢纪被关在牢里,不知天下事,他所说的,不是随机应变的谋略。”
袁绍认为郭图和审配说的对,想当初若不是自己支援兵将和粮草,曹操早就在兖州之乱时兵败覆灭。连吕布这等人都能将曹操打的丢盔弃甲,现在自己亲率大兵进攻还不是易如反掌?而且当初台骀用一郡之兵,打败自己拿下整个冀州,早已是这数年来挥之不去的噩梦。袁绍相信,自己也能做到!于是采纳了郭图等的意见。
袁绍就把手下的军队分为三部分,任命郭图、审配、淳于琼为三位都督进行指挥,各统一军。又任高干、蒋奇、陶升为大将,决定不再坐以待毙,寻求主动出击。
袁绍帐下主簿陈琳之前虽然没有成功劝降臧洪,但是袁绍欣赏陈琳的文采,于是让他写讨曹檄文。陈琳不负袁绍重望,写出《为袁绍檄豫州文》,大意如下:
“我听说圣明的君主面临危局制定策略来平定变乱,忠心的臣子面临灾难寻求对策来确立自己的地位,所以先有了不凡的人,然后有不凡的事,有不凡的事,然后能立不凡的功勋。
这个不凡,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
从前强大的秦国的国君却很软弱,赵高执政,专权控制政局,自己作威作福,最终导致灭族之祸,至今背负骂名,到了吕后时期,吕禄、吕产专政,擅自处理政事,以及宫内事务,下级欺凌上级,全国的人都感到寒心。
于是绛侯周勃、朱虚侯刘章,愤怒起兵,诛讨叛乱,尊立刘氏皇帝,所以能国家兴隆,他们也光照史册,这就是大臣立功的典范。
现在曹操占据中原,俨然诸侯之首的态势,不服从朝廷的命令,反而欺压徐州和扬州的官吏和百姓,并且做出屠城这种没有人道的举动。
他的祖父曹腾,是从前的中常侍,与左悺、徐璜,同时兴风作浪,骄横放纵,损害风化,虐待百姓,他的父亲曹嵩,是曹腾收养的义子,借助曹腾的地位,乘坐金车玉辇,勾结权势,篡夺皇位,颠覆皇权。
曹操是宦官阉人的后代,本来就没什么品德,狡猾任侠,喜欢制造动乱和灾祸,袁绍统领豪杰,铲除奸佞,又遇到了董卓的专权,欺凌百官,虐待百姓,于是袁绍拔剑击鼓,发动诸侯,召集英雄,不追究他们从前的过错,都予以任用,于是和曹操共同商讨讨伐董卓,本来以为曹操是英雄之才,可以任用,谁知他愚昧短见,轻易发动进攻,打了大败仗,丧失了许多兵力。
袁绍于是又分给他兵力,休整队伍,上表让他担任东郡太守;又让他担任兖州刺史,让他披着虎文将袍,交给他军队,给他奖罚的权利,希望他能够像秦国将军孟明视一样将功赎罪。
但是曹操趁机飞扬跋扈,更加变本加厉,剥削人民,残害贤能良善的人,前任九江太守边让,英才俊逸,天下出名,直言正色,从不阿谄奉承,却被曹操杀死把头颅悬挂起来示众,妻子儿女都被杀害。
从此官员怨愤痛恨,民怨更加厉害,一个人振臂一呼,整个州都群起响应,所以被徐翕、毛晖打败,土地被吕布夺取,逃到东部故乡,没有立足之地。
袁绍本着扶弱惩强的意愿,发动兵马,征讨吕布,金鼓震天,吕布被打败,拯救了曹操面临死亡的威胁,恢复他的官职,就算袁绍对兖州的百姓没有恩惠,也对曹操有大恩。
可是反观曹操所为,一方面大力发展军事,准备对抗朝廷,而且还侵占自己盟友的地盘,让昔日诸侯之首的袁绍仅仅只有几个县可以驻守。曹操从来不思为汉室效力,只顾着发展自己的力量。
又梁孝王是先帝的亲弟弟,他的陵墓很是尊贵,松柏桑梓,尤其庄严肃穆,而曹操率领将领士兵,亲自发掘他的陵墓,打破棺椁,露出尸体,盗取金宝,至令朝廷流泪,百姓感伤!
曹操攻打徐州,焚烧房屋,发掘坟墓,牵连了梁孝王的陵墓,曹操知道后也不过问。
还设立了所谓的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也是极力掩饰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的军队所经过的地方到处抢夺,没有坟墓不被挖掘的。
他身处高官,掌控着数个州百姓的生死,却做桀纣那样的事,祸国殃民,毒害人鬼,再加上苛捐杂税,提防别人加害自己,罗网布满田野,陷阱充塞道路,人们稍微一动手就能碰上他的罗网,一动脚就能踩到他的陷阱;所以兖州、豫州都是无法生活的百姓,洛阳和长安也是民怨沸腾,历观古今书籍,所记载的贪残虐烈无道的大臣,曹操是最厉害的!
袁绍正在筹谋重振汉室雄风,没来的及教诲曹操,以为对他宽容,或许他自己有所收敛。
但是曹操豺狼野心,包藏祸心,竟然屯兵在敖仓,以黄河为屏障,打算以螳螂一样的力量,对抗汉廷的大车!
袁绍身负汉帝的委托,威震宇宙,雄兵十万,骁勇的骑兵众多,四方豪杰听命,拥有像中、黄、育、获一样的勇士,和良弓、劲弩的强势。
今日向西讨伐曹操,南边的荆州也会出兵宛叶作为后援。
聚集猛士,兵临敌军,就像举起烈火来烧蓬草,倾覆沧海冲刷一切,有什么消灭不了?
如今汉室衰弱,纲纪废弛,朝廷没有一个贤人辅佐,担任辅臣的没有一个有气魄的,朝廷之内,精明能干的大臣,都垂头丧气,无所依赖。
所以袁绍今日兴起义兵,必将大败曹操,振臂一呼,便可得到忠于汉室的有识之士响应,然后向北渡过黄河,将汉帝接回洛阳,让天下的百姓,再次受到汉室的恩泽。
这是忠臣肝脑涂地的时候,烈士立功的机会,怎能不把握住!
能获得曹操人头的,封为五千户侯,赏钱五千万!
曹操部下偏将官吏有投降的,都不予追究。
广宣恩信,大加厚赏,布告天下,让大家都知道皇上有难了,没人上前援救,而袁绍却始终以匡扶汉室为己任。
现在袁绍的大军就要发动,各县各郡也整顿义兵。
大家共同匡扶社稷的时刻,就要到了。
不凡的功劳,就要获得了。
大家要遵守此檄文就像遵守律令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