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此话一出，乾坤子不由得微微一怔。
并非恼怒或愤恨，而只是单纯地好奇和愣住。
他身为大漠、大凉公认的棋圣，平时听惯了阿谀奉承之词。
被人称弈术差劲，还是头一遭。
而且，还是被一个看着不过二十多岁，稚气未脱的年轻人。
“你这后生，倒是有些意思。”
中年男子则有些不悦，“乾坤兄台的弈术独步天下，笑傲无双。”
“而我则是普天之下，为数不多能与他对弈之人。”
“若是连我们两人的弈术都差劲，那这天下可还有善弈之人？”
李默摇了摇头，神秘笑道，“当然有。”
“泰山虽高，泰山之上还有天。沧海虽深，沧海之下还有地。”
“就冲阁下这番话，便足见你性如烈火，绝非弈场老手！”
“你！”
中年男子顿时有些恼怒，“年纪轻轻，便如此巧言善辩，真是油嘴滑舌！”
“嗬嗬，尚兄，我看这位小友倒是有趣得很。”
乾坤子摆了摆手，笑呵呵道，“小友，既然你认为我们弈术差劣，何不与老夫对上一局？”
“倘若你能赢，那这棋圣之名，老夫便拱手让与你！”
李默心中暗暗思忖，我要你的名号做什么？我要的是你的棋谱。
不过面对乾坤子的宣战，他自然是不可能答应。
自己虽然读过几本书，看过几场比赛，但也不过是个半吊子。
对付对付姜宁衣那种臭棋篓子尚可。
若是和乾坤子这种真正的高手对弈，能输得连裤衩子都找不见。
老人家，朕也是迫不得已，别怪我和你玩些套路了。
“不必了。”
李默摇了摇头，淡淡道，“你还不配与我对弈。”
“什么？！”
乾坤子微微眯起眼睛，眼中流露出一抹冷意。
年轻人血气方刚，年轻气盛，并不完全是坏事。
但若没有真本事，只是一个劲狂妄自大，那便是招人厌恶了。
“小友，你既然口气如此之大，何不展现一下本领，让老夫开开眼？”
“老夫还真想看看，究竟是何等弈术至尊，能让老夫连对弈的资格都没有。”
一旁的中年男子也神情阴沉，将手握住腰间的剑柄。
显然已经将李默当做是来找茬自噬的闲厮狂汉。
李默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笑道，“乾坤前辈，不要误会。”
“论及棋路和弈法，或许二位已经炉火纯青，登峰造极。”
“却还是被世俗的枷锁所束缚，未能达到不落窠臼的境界。”
乾坤子和中年男子都微微一怔，不明此话何意。
只见李默不紧不慢走到亭下，食中二指捻起几枚棋子。
“按照寻常的规则，步步为营，绞尽脑汁，也算是激烈精彩。”
“但你们走的每一步，都逃不出棋谱的束缚。”
“真正的弈术高人，应该冲破长久以来的束缚，建立一个全新的规则。”
“从而达到随心所欲，纵横自如的境界。”
“随心所欲，纵横自如……”
乾坤子微微眯起眼睛，狐疑道，“那敢问，小友可做到了这一点？”
“当然。”
在二人惊异的目光下，李默不紧不慢，将五个黑子在棋盘上连在一起。
“横竖左右，斜纵八方，先将五枚棋子连在一起，便为胜者。”
李默微笑道，“二位，可听明白了？”
“呵，这算什么规则？”
中年男子不屑一笑，“先连五个子，有什么难度可言？”
“如何能与流传数千年之久，集世代先贤智慧于一身的弈法相比拟！”
“既然这位前辈看不起我的弈法，不如与我对上一局？”
李默笑道，“若是我输了，那我便向二人叩首道歉，然后即刻离开。”
“好，我与你下！”
当即，中年男子气呼呼走上前，坐在李默对面。
仅仅十几步过去，便被李默五个子连在一起，输得彻彻底底。
“这……这……”
中年男子一阵发愣，“你怎么会走那一步，这不合棋谱记载啊……”
“有点意思。”
一旁乾坤子目光一动，兴奋道，“小友，我也来与你切磋一局！”
当即，两名弈术大师你一局，我一局，与李默展开激烈的对弈。
短短一个时辰光景，他们便都输了十几盘，比一辈子输的棋还要多。
看着中年男子满脸怀疑人生的模样，李默心中暗暗窃喜。
自己真特么是个天才。
用五子棋来刁难两个弈术大师，这般计谋可不是谁都能想出来的。
诚然，不论是布阵、防守还是谋略，围棋的难度都要甩五子棋不知几条街。
但是这两个人虽弈术高明，但在五子棋方面绝对是再新得不能再新的新手。
对上自己这个精通套路的老油子，自然只有被随意套路的份儿。
“好生奇妙，好生奇妙……”
看着棋盘上的残局，乾坤子和中年男子都如同发现新大陆般，连连惊叹点头。
“倘若下在这里，便无法阻截对方的攻势。”
“倘若一心阻截对方，便又失去了进攻的锋芒。”
“小友，请问你所开创的这种弈法，叫什么名字？”
“呃……”
李默略一思忖，故作高深莫测道，“这种弈法，名为五子棋。”
“其含义为不论用何等方法，合纵连横，只要使五子相连，即为胜者。”
“寻常的对弈我早已厌倦，所以才特意开创出这门全新的弈法。”
“不知以乾坤前辈身为棋圣的目光来看，这门弈法如何？”
“好，好，好！”
乾坤子一连说出三个三字，赞叹道，“攻守兼备，巧夺天工，小小一方棋盘，便堪称千军万马的战场。”
“小友所开创的这门五子棋，可比陈旧迂腐的俗法强多了！”
李默笑着点头，心中则暗暗汗颜。
这也就是在这个世界，忽悠忽悠这些棋道大师了。
倘若在自己前生的世界，有人说五子棋比传统围棋强。
肯定能让棋友们的唾沫活活淹死。
“小友，老夫有一不情之请！”
乾坤子双掌抱拳，恭敬俯身作揖。
“请小友不吝金玉，将五子棋的弈法传授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