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趴着！”
李默越想越气，直接将李天然按在桌子上，一把扒下他的裤子，扬起巴掌就打。
“我让你当堂撒泼！”
“我让你对宋师不敬！”
对待自己的亲儿子，李默肯定不可能用真功夫。
但哪怕他只是一丝丝力气，也在整个殿内传彻着清亮的脆响。
然而，李天然却既不哭嚎，也不求饶。
直至屁股都已经被他打肿，都仍没有掉一滴眼泪。
反而在那满脸傻乎乎地，一个劲地朝着自己傻笑。
“陛下，您别再打了！”
韩若懿和李星莹来到殿外，跪地哭泣道，“天然这孩子从小性子就倔，从出生便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你总不能，将他生生打死吧？”
“天然乖，快向你父皇认个错。”
“你说啊，你快说啊……”
然而，这对父子俩却是一个脾气，一个比一个拧。
任凭李默将自己的屁股打烂，李天然也硬是一声不吭。
而这小子越是倔强，李默心中便越是愤怒。
眼看着爷俩都找不到台阶，就这么僵持不下之际。
李默目光一闪，蓦地看到姜宁衣不知何时来到他的身后，正红着眼圈看着他。
“看在你娘的面子上，今日我便饶了你！”
李默厉声喝道，“日后若再敢对宋师不敬，我便将你吊起来打！”
说罢，他也有些不知如何面对姜宁衣，一拂衣袖愤然离开。
深夜时分，李默在东宫之中，独自一人自斟自饮喝着小酒。
一壶酒喝得干干净净，正烦躁地喊着让小太监赶紧打来。
却见姜宁衣捧着酒壶从门外走进来，毕恭毕敬为他斟上一杯。
“宁衣，你来了。”
李默有些自责地问道，“天然没事吧？”
“你武功盖世、英雄不凡，他可只是个小孩子。”
姜宁衣撇了撇嘴，没好气道，“不过，华仙子说然儿没什么大事，已经为他敷药睡下了。”
“今日之事，怪我没控制住自己。”
李默微微叹了口气，“但小子，也未免忒顽劣。”
“宋师可是朕的恩师，若无他老人家当初的悉心指点，朕断然走不到今天。”
“你知道这猴崽子，今日将宋师欺负成了什么模样，简直丢尽了朕的脸面。”
“这个，我也听说了。”
姜宁衣同样面露为难，“然儿这孩子，从小便野。”
“岳帅、苏御史他们家的公子，都比然儿大好几岁。”
“但然儿天天和他们在一起玩，将他们欺负得都又哭又闹，没少上我这里告状来。”
“京城内外有名的先生也都请遍了，但就是没有人能束缚住他的性子。”
李默幽幽道，“随他娘。”
姜宁衣俏脸微红，轻啐道，“随他爹才对！”
二人缄默了一阵，相对无言。
李默一杯接着一杯自斟自饮，姜宁衣就一杯杯地为他倒酒。
“也罢！”
良久，李默放下酒盏，缓缓站起身。
“朕倒要问问，这个臭小子究竟想怎么样。”
“诶，陛下，你可别再打他了……”
当即李默不由分说，大步流星直奔太医院而去。
太医院内，李天然趴在榻上，疼得呲牙咧嘴攥紧床单，久久难以入睡。
李星莹坐在一旁，为他擦拭着额头的汗水，心疼道，“然儿，你说你这是何苦呢？”
“你父皇可是菩萨心肠，况且虎毒还不食子。”
“白天的时候，你向你父皇低个头，认个错，不就没事了吗？”
“姑姑，你不懂。”
李天然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个艰难的笑容。
“男人可以被打死，但是绝对不能低头认错！”
“如果认错的话，那比死还可怕呢！”
“你……”
这种话从一个不到五岁的孩子嘴里说出来，使得李星莹又好气又好笑。
她正无可奈何之际，李默从门外走进来，“说得好，不愧是朕的儿子。”
“皇兄！”
李星莹立刻站起身，下意识护住李天然，警惕问道：“你……你的气还没有消吗？”
“放心吧莹儿，朕不会再打他了。”
李默淡笑着摆了摆手，随即坐在床边，“你这小子的骨头还挺硬，真有几分为父当初的样子。”
“不过，你的观念是不对的。”
“有何不对？”李天然不服气问道。
“生而为人，活在这天地之间，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
“如果不认错，如何能够知错，改错，并且往后不再错？”
李默郑重道，“就拿为父来说，为父也曾犯过很多错误，被人唾弃、鄙夷。”
“倘若朕不认错、改错的话，那不就成了个昏君了吗？”
李天然抿着嘴缄默不语，似乎认为李默这番话有些道理。
“今日朕来这里，不是打你，是想问问你。”
李默眯着眼睛，面露正色问道，“你这小子，究竟想做什么？”
“我想做个厉害的人！”
李天然不假思索回答，随即补充道，“比父皇还要厉害！”
“那为何朕给你请了这么多先生和教师，你都不和他们虚心学习，反而将他们全都逼走？”
李默耐着性子道，“想要像父皇那么厉害，乃至超越父皇，岂能不学习？”
李天然撇了撇嘴：“那些先生教的四书五经，诗书礼仪，都太繁琐了，我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李默面露兴味。
“打仗啊！”
提起打仗，李天然瞬间显得无比兴奋。
“我要像父皇一样，收大周，扫东瀛，一统北境，问鼎天下！”
这个小子，怎么知道这么多？
李默神情复杂，转头看向李星莹和姜宁衣。
姜宁衣不动声色，李星莹则有些惭愧地低下头。
嗯，就是你说的。
“这么说来，你是打算学武了？”
李默沉声道，“你想好了，这可不是儿戏。”
“如果你老老实实学习书经诗词，往后可以在朝为关，治理天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但是，如果你想要学武，那付出的心血和汗水，比学文要多出数倍，十倍，乃至数十倍。”
“并且即便你费尽千辛万苦，学有所成，也有可能在第一场战争中，便血洒疆场，命陨九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