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吕留良低着头，窘迫道，“陛下，能先给我来些吃食充饥吗？”
“我随逃难的流民们一起逃到这里，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李默急忙朗声道，“掌柜的，给我安排一桌最好的酒菜！”
看着吕留良疯狂将食物塞进嘴巴中大快朵颐的模样，他心中不由一阵五味杂陈。
这位老人家虽然位高权重，但绝对是位清如水明如镜的大清官。
想到这种刚正不阿的好人，竟然变成这般凄惨的地步，李默便心痛如绞。
倘若当初，吕老和自己回大漠王朝，又何至于沦落至此。
良久，吕留良才算填饱肚子，感激地点了点头，“多谢陛下盛情款待，吕某真是羞愧难极，无地自容。”
“命运无常，人生失意在所难免，吕老不必多想。”
李默宽慰了两句，随即皱眉问道，“所以，汉王国究竟出了什么事？”
“为何摩罗镇改为摩罗城，城中有天阴王朝士兵驻扎？”
“还有你堂堂当朝宰相，为何竟沦落至这般凄惨的地步？”
吕留良重重叹了口气，面露沧桑之色，苦涩道，“陛下莫急，听老朽慢慢与你说。”
原来，就在他们游山玩水的这半个月里，汉王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巨变。
刘渐霖自从即位之后，一直励精图治，整顿门阀世族。
大力裁撤蔡家的门生故吏，并沿用大漠王朝的科举制度，选拔青年人才。
但是，蔡家作为汉王国盘踞数百年的世族，岂是大漠王朝的荀家、何家所能比拟的？
加上刘渐霖过于操之过急，有些官员只是犯了些小错，只因他与蔡家有些关系，便直接罢黜官职，发配边关为奴。
这般苛政暴 政，以及如此明显的削弱世族之心，自然引起了整个汉王国官商势力的警醒和提防。
十日之前，刘渐霖不顾吕留良的反对，执意罢免了蔡惟庸的弟弟蔡惟德的中书省御史之职。
此举，终于将蔡家彻底激怒，便出动家族死士，进行了一场暗杀。
当天夜里，刘渐霖便在宫中遭遇刺杀，殡天而去。
刘渐霖一死，整个盛京便彻底乱了。
东海、岭南、西域……各大势力纷纷介入，意图在汉王国大乱之际，撕下一块最肥美的肉来。
“没想到，朕游山玩水了短短十几天，汉王国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李默微微眯起眼睛，沉声问道，“那么现如今，这片土地的局势究竟如何？”
“汉王国的数十万里沃土，已经被瓜分成了六方势力。”
吕留良略一沉吟，叹息道：“其中一方，便是蔡惟庸暗中扶持着刘 武的侄子，也就是渐霖陛下的堂弟刘凝，建立国号为大楚。”
“一方，是西域匈奴大王朝的冒顿单于，联合四大武狂之一的拳祖，暗中扶持渐霖陛下的三弟刘昂，建立国号为大兴。”
“一方，是岭南天阴王朝的公孙临侯，联合四大武狂之一的刀魔，暗中扶持渐霖陛下的四弟刘飞，建立国号为大褚。”
“一方，是东海琉璃王朝的上官慕寒，联合四大武狂之一的剑圣，暗中扶持渐霖陛下的五弟刘震，建立国号为大雲。”
“一方，是当初刘 武陛下的兄长，因争夺王位失败，被贬为庶人的刘文，暗中勾结了外域魔煞族，建立国号为大文。”
“以及最后一方，便是常淼、吕元龙二位将军，在当夜出事之后，保护着太后及渐霖陛下的幼子刘琦，逃离了盛京。”
“现如今，逃至汉王国最南面的念故州，仍然保留着最后一隅大汉的国号。”
李默紧锁的眉头终于舒缓开来，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听完吕留良的这番解释，刚刚的困惑他便全都明白了。
难怪摩罗镇被改为摩罗城，且由汉王国与天阴王朝的士兵共同驻扎。
原来现如今，这里已经不再是大汉疆土。
而是由天阴王朝国君公孙临侯，以及刘飞共同执掌的大褚之地。
“汉王国沦落到今天这般地步，都怪老臣愚昧无能，未能及时加以劝阻，才让渐霖陛下遭此毒手。”
吕留良眼含泪水，哽咽道，“倘若老臣能劝导他徐徐图之，肯定不会……”
“吕老，你就不必过多自责了。”
李默拍了拍吕留良的肩膀，苦笑道：“依我看来，你没有错，渐霖贤弟也没有错。”
“只是他太过年轻气盛，心气太高，步子迈得太大，才摔至万劫不复的地步。”
吕留良默然半晌，突然拖着老迈的身躯，扑通一声跪在李默面前。
“吕老，你这是做什么？”
李默吓了一跳，急忙伸手搀扶，“快快请起，太折煞晚辈了！”
“李默陛下，当初冷家谋反，多亏您的仗义挺身而出，才让汉王国逃过一难。”
“现如今，汉王国已经遭遇天翻地覆的巨变，凭老臣绵薄之力，根本无力左右。”
“老朽斗胆叩求陛下，再次出手相助，助汉王国度过此劫！”
李默神情复杂，叹息道，“汉王国发生这等巨变，朕的心情也酸苦难当。”
“就算吕老你不相求，就冲当初朕与东瀛交兵，渐霖贤弟出手相援的恩情，朕也不可能袖手旁观。”
“朕一定会保护好他留下的寡妻孤儿，为他重新夺回大汉王朝的江山基业。”
吕留良重重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感激的老泪。
“此处现在是天阴王朝的地盘，终非久留之地。”
“既然陛下愿意相助，老夫这就带陛下返回念故州，和太子殿下相会。”
“不，这个不急。”
李默摇了摇头，眯着眼睛沉声道，“现如今，朕的身份还未暴露，这些叛贼尚无警惕之心。”
“与其与太子会合，一群人大眼瞪小眼，还不如朕雷霆出击。”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这五路叛贼全部拿下，然后再还政于太子！”
这一刻，李默这五年来已经成熟平稳的内心，又掀起了一股久违的雄心壮志。
以一己之力，对抗各路叛贼，是何等快意之事？
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