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此话一出,满堂群臣皆为之震惊。
“陛下……殡天了?!”
“这怎么可能!”
苏廉攥紧拳头,咬牙切齿道,“荀振良,你休得胡言!”
“陛下乃真龙下凡,天命所选,怎么可能死于宵小之手!”
“呵,若是没有凭证,老夫会胡说吗?”
荀振良冷笑道,“来啊!”
“将证据抬上来,给诸位同僚看看!”
四名荀家家兵,拖着一张偌大的木板走进殿内,砰的一声重重撂在地上。
苏廉眉头紧锁,上前揭开木板上的红布。
看到里面的东西,瞬间使得所有文武都为之大惊失色。
“这这……”
木板上放着的,是一尊破破烂烂的金顶黄轿。
轿上遍布着上百处密密麻麻的箭眼,沾满了泥土和血污。
常正霆第一个认出来,愕然道,“这……这是陛下的龙辇?!”
“荀振良,你!”
苏廉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手指着荀振良怒目而视。
先前出发之前,陛下便对他们交代过。
说此行前往北凉,一为营救蓝冰的父亲镇北侯蓝忠。
二则是为了暗访荀仲达祸国殃民的行径,伺机将其一举拿下。
至今已经半个多月光景过去,陛下却音讯全无。
现如今,血淋淋的龙辇就摆在他们面前。
难道说……陛下真的已经……
“苏御史,我劝你最好不要用手指着老夫。”
荀振良面色阴沉,冷笑道,“你可是年纪轻轻,风华正茂。”
“总不想像宋怀义那个老酸孺一样,为了呈一时口快,葬送了自己的后半辈子吧?”
“你……”
苏廉气得牙关紧咬,浑身剧烈颤抖不停。
良久,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来。
“大司空乃国之重臣,下官怎敢对你无礼?”
“只不过这几日来,苏某日夜操劳,积劳成疾,实在不堪重负。”
“就此将官位奉还于朝廷,回府养病了!”
说罢,苏廉直接摘下头顶的乌纱,随手扔到荀振良脚下。
随即直接一拂衣袖转过身,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迈着潇洒的步伐走出大殿。
“下官也向大司空告病。”
常正霆淡淡道,“常某年轻气盛,难堪大任,就此告还官位。”
“请大司空另选贤良,接掌刑部尚书之职。”
有了他们两人带头,其余人的情绪也都被渲染。
通过恩科进入朝廷的三十名进士,全都托病告假,辞官离开。
眨眼间,满朝群臣走了一多半。
剩下的都是从先前一次次清洗中,幸存下来的荀家门生故吏。
大多都只是四品、五品的中层官吏。
看着自己脚下三十余顶乌纱帽,荀振良脸色始终如死水般阴沉。
“呵,走得好,都走了最好!”
片刻后,荀振良深吸一口气,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容。
“朝中大局,三省六部,重归我荀振良执掌!”
“至于那些臭书生,老夫有的是时间慢慢收拾你们!”
当即,荀振良命令自己的门生故吏们,分别接掌六部尚书、主事,以及监察院、国子监、枢密院等各个重要位置。
待到将一片安排妥当,才心满意足起驾离宫。
回到府内,荀振良卧于榻上,烧上一杆上好的云土。
吞云吐雾享受了一阵,才看向一旁的张之远。
“之远,现如今整个三省六部,都已经重新被我们握于掌心。”
“先前被裁撤的那些人,我也会分头联系,让他们尽快返回朝中。”
“但最重要的是,你确定那狗皇帝,已经死在北凉了对吧?”
“当然!”
张之远笑道,“学生奉恩相之命,亲自前往北凉打探消息。”
“要说荀二爷,真不愧是恩相的同胞内弟,真是杀伐果决,雷厉风行。”
“他派了自己培养的心腹高手厉晟,率领数十名死士埋伏于狗皇帝的必经之路上。”
“狗皇帝根本没有察觉,便直接被万箭穿心,尸体扔下山涧,绝对没留下半点蛛丝马迹!”
“好!”
荀振良两眼一亮,欣喜笑道,“我这个弟弟不成器,性情懦弱,好断无谋,向来只知道一味地依赖我的命令。”
“这件事情,他倒是办得极为漂亮!”
“狗皇帝命丧万丈悬崖,又没有留下子嗣,剩下韩若懿区区一个妇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待到将他的死讯公布后,老夫便昭告天下,以摄政王的身份执掌朝政!”
“再过了三年五载,老夫便直接君临天下、登基九五,将大漠天下彻底收入囊中!”
“之远,待老夫登临帝位,你可是第一功臣啊,哈哈哈哈!”
张之远谦恭颔首,笑道,“能为恩相效力,是学生的殊荣,岂敢居功自傲。”
“恩相,现如今朝内之事虽大局已定,但是朝外,尚不太平啊。”
“哦?”
荀振良微微眯起眼睛,“你是说大周?”
“正是。”
张之远重重点了点头,“据眼线所报,大周国君完颜德烈,一直在厉兵秣马,打造攻城器械。”
“南关将军卢康,已经上呈五封书信,让朝廷尽快最好防卫准备。”
荀振良思忖片刻,冷笑道,“一群突厥蛮夷,不过是贪婪了些,满足他们的胃口不就好了?”
“先前靠着区区两个女人,便稳住了他们整整三年未犯。”
“这一次,也继续拖延便是了。”
张之远试探性道,“恩相的意思是……”
“老夫亲自带人,去一趟凤华殿,将幼公主李星莹送至大周和亲。”
“再随便带去些金银珠宝,说上几句软话,那完颜德烈也就无心进犯了。”
说罢,荀振良站起身,调集三百名家兵,浩浩荡荡离开司空府。
剩下张之远一个人坐在府内,一直目送着荀振良远去。
嘴角才勾起一抹阴险可怖的笑容,不紧不慢从怀中取出一部卷轴,在上面又记下一笔。
“恩相啊恩相,你可不能怪我。”
“师徒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连你那不成器的弟弟都已经人头落地,我也不得不为自己考虑条后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