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初接到小洛的电话是在一周后的一个下午,她正好下夜班的时候。
魏初站在奶茶店里面,四处张望,终于在最里面的角落找到了小洛。
见魏初坐下,就有服务员把菜单拿过来,魏初浏览了一下,都是一些热量很高的饮品。
“给我一杯白开水,谢谢。”
魏初合上菜单,见服务员还不离开,有些诧异。
“您就要一杯白开水?别的不要吗?”
魏初一愣,想想也是,点一杯白开水在人家店里占个位子,确实不厚道。
她索性又点了两块蛋糕,服务员离开后,这里就剩下她们两个人。
“怎么挑了这个地方?太不好找了。”大半张桌子都隐藏在绿植后面,小洛见天穿的浅绿色的衣服,很有生命力的颜色。
她抬起头来,脸上还有没干的泪痕,大大的眼睛,显得楚楚可怜。
“怎么啦这是?谁欺负你了?”
小姑娘身上几乎看不到以前的生气,一抽一抽吸鼻子,魏初抽了两张纸巾递过去。
“没有。”接下去,是揩鼻涕的声音。
这个样子还说没被欺负,谁信啊?
“有什么不开心的,说说吧,姐在呢。”魏初是独生女,从小就喜欢软萌萌的小妹妹。
见面的次数不多,完全不会妨碍到她怜香惜玉,在小姑娘的前面,不自觉就摆起了姐姐的架子。
“今天主编让我去采访了。”
“这不是好事吗?”
多锻炼,胆子才会变得更大,才能当一个好作者。
“可我搞砸了,主编让我同学先接手,叫我回家等消息。”小洛的脑袋越来越低。
声音就像蚊子一样,“前几天,我一直很认真准备稿子,可到了跟前,我就是问不出来。”
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毛病,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毛病?同学们一个个神采飞扬,他们早就听厌了她的故事,甚至将她的事故当笑话看。
翻遍了整个通讯录,才鼓起勇气,试着给魏初打电话,没想到她真的来了。
“我问你,你是看到陌生人就说不出话吗?”
小洛点头,实在要有很大的勇气才可以。
“那你为什么能跟我说话?”在医院的时候,她们也勉强算是第一次见的陌生人。
当时,小洛与她交谈都没有什么异常。
“我也不知道,或许知道姐姐是个好人吧。”
“你是从小就这样吗?”
如果是天生的,那就比较麻烦了,如果是后天的,就应该有办法。
“不是的,小时候我不会这样,后来我爸下岗了,他总是打我妈妈,有时候喝醉酒也打我,他们离婚之后,我就不喜欢跟人说话,后来开朗了一些,但是却得了这个毛病。”
原来是原生家庭带来的不幸,魏初曾经见过有些人,原生家庭不幸,性格也变得孤僻。
小洛虽然变得开朗,平常与人交流没障碍,但其实那种恐惧一直在她的内心深处。
整个人变得不自信,对着自己最向往最喜欢的职业,这种落差感尤其明显。
“原来是这样,你这么好,一定可以做到的。”魏初安慰的说。
“我觉得我根本不适合干这行。”
魏初语重心长的说,“没有谁天生就适合某一种职业,最重要的是喜欢过,努力过,不会后悔,我问你,你现在要是放弃了,你以后会不会后悔?”
小洛点头,“肯定会。”因为自己的无能,才选择了放弃,是一个逃兵,怎么可能不后悔?
“那就再给自己一个机会,再试一次。”
“可是……领导让我休假了。”一个实习生,这几乎等于被辞退了,以后还有哪个新闻社敢要她?
“休假不是正好吗?你上次不是说想要采访吴常乐,要不要试一试?”
魏初想要帮助这个无助的姑娘,她相信,这样纯真美好的人,最后一定能写出好的新闻稿。
“能行吗?”小洛又开始退缩了,意识到自己的毛病,她连忙道歉,“对不起,我又变成这样了。”
“晕车的人上车前总是告诉自己,一定会晕车,最后就会变得不敢坐车。”
魏初的比喻也许不是很恰当,但是很适合小洛这种情况。
“咱先不想这个问题了,你就跟我去看看吧,那里的景不错,散散心也好。”
“好。”
魏初先起身,先把单买了,小洛有些不好意思,最后一口气将面前的奶茶喝完。
“服务员,帮我打包两块蛋糕。”
而后,魏初与小洛两个人拎着蛋糕上了公交车,这次不赶时间,沿路上看看风景也好。
两人在车上聊了很多,魏初吃惊于小洛的见识深,随便说出一句话,她总是能马上说出相似的典故。
古今中外,见识匪浅。
如今网上那些所谓的娱乐记者,写稿子的水平简直太水了,为了博人眼球。
魏初希望能多一些小洛这样的人,一定大有好处。
在吴常乐家没门外的时候,小洛又想退缩了,“要不下次再拜见吧,这次也没带什么礼物。”
“这不是吗?”魏初扬了扬手里拿着的蛋糕。
吴常乐来开的门,见到魏初,很热情把两人迎进去,范义芳正在做康复运动。
魏初将蛋糕放下,冲夫妻两打了招呼,随后介绍道,“这是我朋友,叫小洛。”
“吴先生,吴太太好。”小洛有些结巴。
她有些不安,咬着下嘴唇,两只手绞在一起,是很典型的没有安全感的微动作。
“呵呵,客气了,看你年纪与我儿子差不多,就叫我一声叔叔吧。”吴常乐笑呵呵的说。
“他们都是很随和的人。”魏初安慰的说。
他们聊了一会儿,气氛变得融洽了很多,小洛也没有刚开始的拘束。
“对,你的脚伸出去一点,把动作做到位。”
魏初走到范义芳的旁边,随便指导她的动作,范义芳听话的将脚抬高了一些。
“她现在学会偷懒了,一会儿没看着她,就乱来。”吴常乐也是头疼。
范义芳现在的智力就是一个小孩子,必须时刻有人管着,有人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