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城工商分局距离批发城不远，秦越天不行十来分钟，就站在了工商分局的大门前。
不等他抬脚进入，一声呵斥已经从门卫室喷了过来。
“喂，干什么的？”
“我来办执照。”
秦越天主动走了过去。
门卫斜眼打量了一下秦越天那身衣着，眼神气势立刻上扬，大咧咧地说道：“登记，写清楚点。”
秦越天见惯了拦路狗，根本没有把对方当一回事，随手在登记薄上写下了他现在的名字雁小天。
在门卫带着嘲笑的目光下，化身雁小天的秦大神医终于踏上了工商局的土地。
酒楼也算是私人企业，秦越天根据路标，来到了私企股的窗口前，礼貌地问道：“你好，请问天家药膳酒楼的执照办理下来了吗？”
窗口里，三男一女四个工商人员同时看了秦越天一眼，他们的目光与门卫相差无几。
看了一眼后，四个人又把目光收了回去，女人继续照镜子，男人或是看报纸，或是玩电脑小游戏，就是没有一个人理睬秦越天。
秦越天暗自深呼吸了一下，再次出声询问。
距离秦越天最近的瘦高男人清了清喉咙，喝了一口茶水，这才慢吞吞地说道：“魏股长办事去了，要等他回来盖章，你下次再来吧。”
“没事，我不忙，可以等。”
秦越天笑了，腹黑的微笑掩盖了他满腔的怒火，他离开窗口，坐到了大厅角落的休息区。
隔着二十多米的距离，他还是听到了私企股窗口里的窃窃私语。
那个容貌一般的女人一边照镜子，一边问道：“股长真得出去了吗？”
瘦高男人低声回应道：“股长没有出去，在楼上打字室聊天，这种小个体户一点规矩不懂，看着就烦，谁想理他呀。”
其余两人同时笑声附和，其中一个转换话题，好奇问道：“于局一大早就叫人打扫卫生，还叫我们不要乱说话，是上面要下来突击检查吗？”
“不是检查，是人事局的要下来民调，咱们于局要高升了。”
“管他高不高升，反正没我们的事，开开心心的混日子吧。”
四个工商小职员嘻嘻哈哈，聊起了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没有高升希望的他们就是混天过日，偶尔拿小个体户撒撒气。
秦越天收回听觉，双眼微闭，挡住了一抹恶趣味的寒光。
将近一个小时后，一个三十几岁的胖子男人进入了私企股窗口，四个小职员先后呼喊魏股长。
秦越天不快不慢地来到窗口前，隔着办公台，挥手招呼道：“魏股长，你好。”
魏股长抬头看了秦越天一眼，略显迷惑的问道：“你认识我？”
“我不认识你，我是来办执照的，你是股长，他们说需要你在执照上你盖章。”
那个瘦高的职员凑到魏股长身边，低声说了几句，魏股长用鼻孔嗯了一声，随即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还清了清喉咙，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你们酒楼的执照还在审批，你回去等消息吧。”
他娘的，还真是上下一致，一个个都像大老爷！
秦越天心里暗自咒骂，脸上则微笑弥漫，“魏股长，你们工商局不是说，交齐资料手续后，审批发照的时间不超过两天吗，今天可是第四天了。”
“咚”地一声，魏股长重重放下了茶杯，一脸严肃地看着秦越天，大打官腔道：“我们最近很忙，你的执照还在审核，就快办下来了！”
“很忙？忙着在打字室泡妞，还是忙着喝茶！”
秦越天的声音也陡然冰冷起来。
魏股长脸色一僵，下意识扫了四个下属一眼；几个下属被顶头上司的目光看得很是心虚，为了拜托责任，其中三个的目光全部落在了瘦高个身上。
瘦高个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很是聪明地把目标转移到了秦越天身上。
他指着秦越天，大声道：“没听见魏股长说吗，正在给你办理，回去等消息，我们会打电话通知你的。”
“不就是盖个章，需要我回家等吗？”
秦越天笑盈盈地坐在了窗口前的椅子里。
公章代表的可是权力，一个开饭店的小商人竟敢蔑视公章，魏股长陡然怒火上窜，更加威严地冷声训斥。
“我们是管理机构，你以为公章那么好盖，随便你们违法经营吗？还是你以为这是你的小饭店，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股长一开火，那个女职员也出声了。
“对呀，咱们工商局怎么办公，还要经过你个饭店老板同意吗？笑死人了。”
“就是，你以为你是区领导，还是县领导，竟然在这里指手画脚。”
“去去去，赶紧走，别在这里捣乱。”
另外两个男职员的话语比魏股长更难听，他们一边训斥，一边不停挥手赶人，就像古代大老爷，驱赶跪在门口的乞丐一样。
“听你们的口气，是不准备给我办执照了？”
秦越天的耳朵微微一颤，眼角向办公大厅的入口瞟了一下，他随即上身往前一俯，手臂伸过办公台，把瘦高个办公桌上的茶杯抓入了手掌里。
五个工商局大老爷不约而同脸色大变，魏股长身为老大，果然反应最快，急忙拿起了一个文件夹，挡在了门前。
最初两秒的惊慌后，魏股长再次勃然大怒。
他可是工商局的中层干部，怎么能被一个小商贩吓得面色发白！
“你想干什么，把杯子放下！”
魏股长厉声呵斥，肥胖的腰板用力挺直。
秦越天拿着茶杯，脸上却看不到失去理智的表情；魏股长见状，顿然完全放下心来，嘲讽道：“别再这里耍无赖了，我们不吃你那一套。”
“股长，这种人你理他干什么，他要等就让他等。”
瘦高个的目光与上司一样，居高临下道：“把我的杯子放下，开个破饭店，你就以为自己是人物了，也不看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
秦越天笑了，笑容无比灿烂，他手里的杯子也离开了手掌，不过不是放回桌面，而是脱手飞了出去，飞向了办公大厅的入口，砸向了一群衣着光鲜的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