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咱们现在可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得保证你有体力不掉链子。”
她嘴上说着调侃的话,眼神却在我脸上扫过,带着一丝关切道:“看你气色好多了,昨天回来的时候跟鬼似的。”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回敬道,将汤和食物拿出来,香气顿时弥漫开来。
我们坐在餐桌旁,分享着这顿出发前“家常”却又意义特殊的晚餐。
汤炖得很入味,肉干也嚼劲十足。
“都准备好了?”何雅问我。
“嗯,差不多了。你呢?”
“我也好了。”
她点点头,沉默了一下,语气变得稍微有些低沉:“说真的,江河,你……紧张吗?”
我放下勺子,表情认真的看着她说道:“有一点。但不是因为害怕危险,而是……不知道会面对什么。”
“我懂。”何雅深吸一口气,“但我有种预感,我们这一去,一定会见到安宁的。”
她的眼神坚定,带着一种毫无保留的支持。
吃完饭,何雅帮我一起做了最后的物品清点,确认没有遗漏。
“你别忙活了,过来坐回吧,怎么跟我的保姆似的。”
她向我走过来,打趣道:“你要把我当你的保姆也行。”
“你可拉倒吧,智科集团大名鼎鼎的何董事长给我当保姆,这说出去都没人信。”
何雅哼了一声,说道:“我乐意,怎么啦。”
我讪讪一笑,这才正色向她问道:“说真的,我一直没问你,为什么也想着跟我一起去无人区那种地方呢?”
“我想去还不行呀!”她敷衍道。
我苦笑一声,说道:“你可别逗了,你要是想去,早就去了。”
“我一个人不敢去还不行吗?”她都不敢看我的眼睛说,显然不是真话。
但我知道她为什么要去,只是有些话我要是真说出来了,可能会影响我跟她之间的关系。
可是如果不说,我心里也很不痛快。
于是,我还是硬着头皮对她说道:“你呀,不要找借口了,你是因为我对不对?”
“什……什么叫因为你呀?”何雅眼神闪躲了一下。
“你喜欢我对不对?”我继续看着她的眼睛说。
何雅顿时愣住了,只是很快,她又恢复正常的表情,笑了笑道:“你想什么呢?我怎么会……喜欢你?”
“你还记得之前我问过你为什么不找一个男朋友时,你怎么回答我的吗?”
何雅偷偷瞟了我一眼,显然有些心虚。
我继续说道:“你说你心里有喜欢的人,但是你也不确定他喜不喜欢你,而且这个人就是你身边的……其实当时我就知道,你说的是我了。”
听我说完后,何雅很不自然的撩了一下头发,沉声道:“你……你想多了。”
“或许是我想多了,但是何雅,我想告诉你,你值得更好的。”
“你真的想多了,我……”
她欲言又止,突然站了起来,局促道:“我该回去了,我想起我还有点东西没收拾好。”
在她准备离开时,我叫住她:“何雅!你别逃避行不行,我既然跟你说开了,自然是想和你聊一聊的,咱们这一路也算是出生入死了,对吧?”
何雅终于停下脚步,她的背影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单薄,肩膀微微耸动着,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她没有转身,只是站在那里,像一尊凝固的雕像。
我看着她,心中五味杂陈。
话已经说开,就像泼出去的水,无法收回。
我知道这会伤到她,但更怕因为暧昧不清,在未来更深的旅程中,给她造成更大的伤害。
“何雅。”
我放软了语气,走到她身后,保持着一步的距离,说道:
“我们认识这么久,一起经历过这么多事。你对我来说,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人,是可以用性命相托的战友。”
“我珍惜你,也感激你。正因为珍惜,所以我不能……不能假装不知道,不能利用你的感情,那对你不公平。”
她依旧没有回头,但我能听到她极力压抑的、细微的抽气声。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用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低低地说:“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从你看安宁的眼神,我就知道……我比不了。”
她终于转过身,眼眶微微泛红,里面蓄满了水光。
但她倔强地没有让眼泪掉下来,只是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对不起,是我……是我没控制好自己。给你压力了。”她声音哽咽,却努力维持着语调的平稳。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长长叹了口气,“如果我早点察觉,或者……更果断一些,或许就不会让你……”
“不,”她摇摇头,打断我,“喜欢一个人,是我自己的事。你没有义务回应我。”
她停顿一下,随即又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而且……你刚才说得对,我们是战友,是……可以彼此依靠的伙伴。这就够了。”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尽管那坚定之下,还藏着难以掩饰的受伤。
“江河,你放心。”她继续说,“我不会让这件事影响我们的行程,更不会成为你的负担。我去羌塘,一开始或许有你的原因,但现在不是了。我也想亲眼看看那片土地,想陪着你找到安宁,解开你心里的结。这同样也是我的选择,我的路。”
她的话语清晰而有力,带着她一贯的干脆和清醒。
我看着眼前这个明明很难过,却依旧努力挺直脊梁,维护着自己尊严和友情的女人,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敬意和心疼。
“何雅……”我张了张嘴,却发现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
“行了,”她摆摆手,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轻松些,“话都说开了,反而轻松了。你也别一副对不起我的样子,感情的事,本来就不能勉强。”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我脸上,带着一丝释然,也带着一丝苦涩:
“我会调整好的。等从羌塘回来,或许……我就真的放下了。”
她朝门口走去,这次脚步坚定。
“早点休息,明天凌晨见。”她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
门被轻轻带上,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还有空气中尚未散尽的饭菜香气,以及那份沉重又释然的氛围。
我知道,有些东西改变了。
但也有些东西,在坦诚之后,变得更加坚固。
那是超越男女之情,在生死与共里淬炼出的,更为深沉厚重的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