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一下，回头就看到一辆车子直接停在了门口。
车上下来了一个人，穿着墨绿色的军装匆匆走了进来，等我认出来那人就是新来的那个副官时，他已经经过了我的身边直接冲进了里屋。
不知道他对督军说了什么，等到我进门的时候，就看到督军忽然扔下餐具站了起来问，“严重吗？”
“不严重，但就是那些枪支现在都被程有为扣下，作为证据提交给了北洋政府，我刚收到上面的来电，要您要么即刻起身亲自去北平受审，要么就得去上海亲自把剩下那一批军火追回自证清白。”副官说完顿了顿，他脸上有几分迟疑，目光忽然扫向我，跟着我就听到他开口。
“其实......昨晚要是督军没半路折返的话，咱们估计很大概率是能追上那批军火的，都怪我多嘴说了一句苏小姐落了水，要不然的话追上了哪里能给他有机会给您下这样的套。”
“要说也是那个姓乔的实在狡猾，咱们拒绝了跟他的合作，他就直接给咱往梁山上逼，不管是北平还是上海都不是咱的地界，去了风险难料，东北那边多少官员掩着乔缙北做那些见不得光的买卖，乔缙北要倒了，他们的好处也跟着没了，到时候您去肯定会被视作眼中钉，上海乔缙北关系网没那么深，可程司令跟咱不太合得来，不管是哪头对您都不利——”
黄忠忧心忡忡的接过旁边那个副官的话。
他们一左一右的对话，我一下听懂了其中的意思。
乔缙北原来找过督军合作，但是被拒绝了，前阵子督军又领命去东北剿了他的货，所以他才会特意扮作商贾来这一趟岳城。
他已经吃下了东北那边的半壁江山，现在把目光放到了南方，但是现在不管是军火还是货物最方便的就是走水路，而岳城刚好是通往南方的关口，督军不愿同流的话，眼下便成为了乔缙北眼中最大的一颗眼中钉。
所以，乔缙北做掉曹虎还有昨晚对我的挟持，都只是调虎离山，他最终的目的，是要用那批军火给督军致命的一击。
而督军原本昨晚是可以追上的，这样也不会受制于这样被动的局面，可他半路折返的原由居然是我。
我心头一震，手中做样子拿进来的的喷壶也在这时候坠落到了地面，发出一阵声响。
督军听到动静抬头，就看到木桩一般站在门口的我，他蹙了蹙眉，回头吩咐黄忠和那个副官先去车里等。
黄忠他们都下去后，沈寰九渡步到我面前，“我可能要离开几天，这次不方便带你。”
他看了我一眼，高.挺的眉宇皱出了一个小小的川字，“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沈寰九。” 我咬唇叫着他的名字。
外面的那些人对于他，最多的都是私下猜测着他的身份、他的背景。
没有人会相信一个三十不到的年轻男子只靠自己努力就可以爬上这么高的位置，还立下那么多战绩功勋。
就连孙姐和金屋里那些姑娘都对我羡慕红了眼，当然也有吃不到说蒲萄酸的，人前跟我姐妹长姐妹短，背地里指着我骂骚狐狸，说我有心计，手段精，一定是早早就打听到了沈寰九不简单，所以才会在他来金屋的那一晚，铆足了劲头往他身上贴。
但是只有我知道，沈寰九这两年为了服众去立下这些军功付出了多少。
之前的我把他当做靠台，当终有一天我能回到苏家的底牌，每一次他带任务出去的时候我都提着心吊着胆。
怕他回不来，更多的是怕我会失去这一份安稳的依靠。
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份担心背后的情绪变了。
它变得悄无声息，又叫我措手不及。
“嗯？”
我一直记得他有一点很不喜欢，那就是女人干扰政务，我犹豫该不该问，可最后还是忍不住出了声，“能不能不去？岳城是你的地盘，两年时间你在这里也算是扎根深驻，大不了担个叛变的罪名赖着在这做土皇帝，他们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我以为他会不满，或者直接教训我两句，可我没想到我说完，耳边传来一阵低笑。
我不解的抬头，“你笑什么？”
“笑你。”他张了张口，忽然贴近一步忽然扣住了我的腰，在我唇边落下了滚烫的一吻，伴随着烟草味的气息铺天盖地的朝我侵袭，松开的一刻，我听到了他在我耳畔低沉的喘.息。
“我以前从没想过会有女人能够耽误我的公务，直到刚刚看到你喋喋不休的样子，竟让我有几分舍不得走了。”
“那留下不行吗？”
我迫不及待的接过他的话，他脸上的笑意更深，挑着我的下巴认真端视着我的眉眼，“怕我回不来？是怕失去我，还是怕会失去我的权势再无靠山？”
我在他深邃的眉眼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穿了一身白衣，看上去干净又纯粹，其实我想问他如果我说是前者他会为我留下吗？
可那句话还没有来得及问出口，张姐在这个时候突然跑过来。
她敲了敲门，站在门外询问，“门外来了一位姓施的夫人，说是来见督军，要请进来吗？”
沈寰九的夫人就姓施名思。
听到这个姓氏的时候，我的心头就猛颤了一下。
张姐是不知道的这些的，她问了一会见没有回应又问是不是要回绝，但是还没等我回答，外头一个温婉的女声伴随着高跟鞋踩在地面的清脆已经逼近到了门口，“不必通报了，我自己进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