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声音不大不小，除了沈寰九，门外的侍者，应该也刚好听到。
沈寰九明显一僵，“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到此为止。”我垂眸，一直没和他对视。
沈寰九的气息微微加重，捏着我胳膊的手也加重了力度，“沈家难为你了？”
“没有。”我摇头，心底压抑的情绪就快要处于爆发的边缘。
“那是什么？你告诉我，他们到底跟你说什么了？威胁你了？”沈寰九依旧不相信我说的话，语气中充斥着急促。
他越是这样，我就越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我怕自己再这样下去，准备好的所有话就都不忍心说出口了，索性直接咬牙开口。
“是我受够了，我本来和你在一起就是为了能你的权力能够让我富贵一生而已，现在看来，你似乎不能给我一个我想要的名分，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就此断掉，你和沈太太门当户对琴瑟和鸣，也别再耽误我，趁着青春，我还能再找男人傍身。”
“不可能！”沈寰九的声音凌厉，我甚至能感觉到他周遭散发出的气息都带着强烈的吞噬感觉，“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是他逼你这么说的对么？”
“我本来就是这样的女人，只是这些年我伪装的太好，你又看不透而已！”
我终究还是忍不住，一把甩开了他的胳膊，抬眸与之对视。
目光交接的瞬间，我的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看着他夹杂了太多震惊与不忍的眸子，我多想直接告诉他我都是骗他的，这一切都是假的。
可是我不能。
今天我既然来了沈家，就必须要步步为营，一旦错了一步，小珠就会被施思直接送去南洋的船上。
“不可能。”沈寰九再次伸手，强势的将我拢于怀中，“我知道这都是他们逼你的，我现在就带你见他们说清楚，今天我就给你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分。”
说着，他就要拉着我下楼去沈老爷子。
我知道他会冲动，硬是挣扎着躲开他，“沈寰九，你别再执迷不悟了，是我说的不够清楚么？你给不了我，我也不稀罕，我已经有了更好的容身之所了。”
话音落下，沈寰九脚步顿住，转头看我，我第一次从他的眼中看到那样的神情，那种破碎感，让人心疼，“你说什么？”
“乔四爷。”我深呼吸一口，强迫自己将乔缙北的名字说出来，“我已经是他的女人了。”
“苏婉。”沈寰九站在原地，低沉唤我名字，眼眶已然微微猩红。
自打我与乔缙北相遇，我们之间就成了沈寰九心里的一道刺，我只有提到他才能惹怒沈寰九，才能得以脱身。
我没有说话，却又听沈寰九再次开口，“你骗我，对不对？”
他的声音有太多的压抑的情绪，我不可否认他对我的情有多深，可以让他在这种时候依旧选择相信我。
我从未曾见这样的沈寰九，他向来做事狠绝利落，如今，又怎能被我绊住手脚？
“我说的都是实话，信不信随你。”话都已经说道这个份子上了，我也只能咬牙坚持，“甚至我肚子里的孩子——”
“婉婉！”我的话未说完，就被沈寰九直接打断。
他就这么死死的盯着我，漆黑的瞳仁忽明忽暗，我看不穿他的情绪，但能感觉到他逐渐上窜的怒意。
“是乔缙北的。”我顶着他快要爆发的情绪，依旧是毫不犹豫的说了出来，“在宁龙船上那日，我们之间就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这孩子的日子也刚好匹配，如果不信，你可以去查。”
终究，他对的情还是转为了怒，话音落下，只见他直接上前，一把捏住了我的下巴。
“苏婉，我给你最后一次说机会，实话。”
他的动作突如其来，我没能反应就被他单手钳制，他力道大的吓人，我的唇被牙齿硌破，血腥气息顿时蔓延整个口腔。
“我说的，就是实话！”
不知为何，我突然就不害怕他，迎着他的目光，我亦是定定看他，艰难的吐出字来，“所以，你成全我。”
我的话轻轻的，将气氛直接推入僵局，感受着沈寰九周遭散发出的强烈戾气，我知道我成功了。
他就这么盯着我，像是地狱来的撒旦，我第一次感觉他的目光是那么的可怖。
我甚至觉得，他对我，动了杀心。
良久，他忽然松开了对我的钳制，我突然失重，跌坐在地上，疼痛袭来，一时间没能站起来。
缓神之际，沈寰九背对我，缓缓开口。
“滚。”
我错愣一瞬，而后快速反应，艰难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沈寰九没再拦我，站在门外，我转头看了一眼他的背影，随后，门被重重关上。
我们之间的所有，也随着这扇门，彻底宣告死亡。
喉咙免不了有些发酸，夹杂着方才的血腥气息，如数灌入心房，痛，不可遏制，连带着呼吸都让我颤抖。
结束了，结束在我以为终于能和他并肩的日子里。
叫人不禁咋舌，也讽刺好笑。
“苏小姐，这边请。”恰逢侍者的声音出现，我这才恍然回神。
我原以为他要引我出去，加上我心思烦乱，也就无意识的跟着他朝前走去，却不想，他竟一路将我引到了沈老爷子在的那个前厅。
等我反应下来，我已经站在他面前了。
“苏小姐，恭喜你。”
沈老爷子坐在一张巨大的茶桌前面，正缓缓用一壶热茶浇着上面的茶宠。
“何喜之有。”我本不想见他，却无奈还是被他引来了这里，不由得有些警惕。
“苏小姐果然是明白人。”沈老爷子见我态度坚决，也就没有再拐弯抹角，“你腹中的孩子若是沈家的种，可以生下来交给沈家，到时候，我会给你一笔钱，或者，你也可以直接拿钱，打掉这个孩子，倒也不失为一笔只赚不赔的买卖。”
果然，我早就知道他不可能轻而易举的放了我肚子里的孩子。
“沈大帅多虑了，我肚子里的孩子，与沈家没什么关系，是乔家的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