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婉。”
沈寰九率先回神，他一把脱掉了身上的外套，披在了我的身上，趁着乔缙北没有反应，一步侧身到了我的身边，将我和乔缙北隔开了起来。
“你的情绪不适合激动，医生说你需要好好将养，无论如何，就算你要离开，也要等身子脱离——”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乔缙北打断。
“沈探长表面上深情，实际上还是将她困在你身边，既然事情已经走到今日地步，不如就将选择权交到苏婉的手里，让她自己选，想要跟谁走。”
他的话音落下，我的心猛地一沉，肩膀上沈寰九的手也僵硬了一下。
“不需要，她适合待在谁的身边，我比乔四爷要更清楚。”
此话一出，就听乔缙北冷笑出声，“不需要？沈探长未免太自信。”
沈寰九并没有因为乔缙北的停下脚步，而是揽着我的肩膀，带着我朝着病房走去。
可是，我却有些犹豫，步子缓慢了些许。
沈寰九审讯犯人时候的任何细枝末节都不会放掉，更不可能看不出我的情绪波动。
他停下了步子，目光落在我身上，眉头紧皱着刚要说什么，乔缙北的声音却在这一刻再次传了过来。欧
“这么着急离开？莫不是你怕了，知道选择权交给苏婉她未必就会选择你，倒不如提前用这种办法将她困在你身边？更何况，苏婉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我的种。”
不知是因为他的公然挑衅，还是孩子的事情，又或者是我刚才犹豫的那一瞬间，沈寰九原本坚定带我走的步伐突然停顿了一下，忽然低头看向了我，眉头轻蹙，“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我没有回答，不可以说，乔缙北的那一句让我选，将我心中最原始的呼唤全然激发出来。
看我沉默，沈寰九似乎明白了什么，声音低沉下来，“你愿意选，对么。”
我不敢去看他的目光，低头停顿了一会儿，最终缓缓吐出了一个字，“是。”
没有人知道我说出这句话到底下定了多大的决心，不可以说，要比去沈家，与他公然决裂的那天，还要多。
沈寰九的眉头突然舒缓了下来，嘴角多了一丝苦涩，“好。”
而后，他贴心的帮我将身上的外套整理好，伸手触了触我的脸，“婉婉，我知道可能之前的事情对你造成了太大的伤害，可是我答应你，往后再也不会了，无论是许家又或是沈家，你给我时间，我都会一点点摆平，我会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我没想到沈寰九会突然冲我说这么说，看着他认真而疲惫的眸子，我的心头忽然生疼了一下。
“所以，你告诉我，你在沈家跟我说的那些，都是被迫对么？关于孩子的事情我也不会追究，我相信你一定有苦衷，回来我身边，我们就像从前一样。”沈寰九的眸子忽明忽暗，声音不大，却无比的坚定。
他那句和从前一样，就像是致命的诱惑一般缠绕在我的心头。
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很想坚定的跟他走。
也就在这时，乔缙北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的戏谑，“沈探长在说这些之前，不如先做到。”
他的话直接点醒了我，我如梦初醒一般，抬头看向沈寰九，张了张口，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乔缙北的话虽然不好听，但是并没有什么不对。
饶是我能理解沈寰九，可是他终究有太多的掣肘，他的每一个掣肘，对我来说都是根本没不可能跨越的鸿沟。
施思还害死了小珠，逼疯了红姐，红姐对我的恩情，我根本不可能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和他回到从前。
就帮红姐报仇这一点，他就不可能跟我在同一条线上。
“苏婉，我想你应该做出一个选择了。”乔缙北的声音再次出现，推动着我的情绪，“沈寰九无法跳脱的沈家，我可以，或者说，他能给你的一切，我都可以。”
他的声音很平静，不似沈寰九一般的深情，但我明白，我想要的，只有他能给我。
我看向乔缙北，而后错开视线，在这之后我也就没再看任何人，准确的说，我压根就不敢看任何人。
感性与理性在我的身体内交锋对策，我无法面对内心的煎熬，此时的我觉得自己像是个懦弱的胆小鬼，无尽的犹豫着，消耗着每一个人的心力。
我站在原地僵硬无比，就连呼吸，都淬着血腥味的痛。
我想要的，和我爱的，我根本就没办法做出抉择。
此时的我甚至希望死在牢狱中，死在任何一场劫难中。
也就在这时，门外又是一阵骚乱，我依稀的听着外面的人喊着沈夫人，心头不由得咯噔一下，瞬间就空了。
紧接着，一根高跟鞋踩在砖面的声音靠近，下一刻施思直接破门而入。
“沈寰九。”
熟悉的声音入耳，我抬头直对上她的目光，停滞几秒，忽然勾唇，嘲讽一般的笑了。
而我尚存的犹豫，也在她杀进来的那瞬间顿时如数消散。
我想，我知道该如何抉择了。
沈寰九爱我是真的，可是他掣肘太多，也是真的。
他的人生并不只有我一个，他只能做到最大程度的保证我的一切，但并不是一定。
红姐的脸出现在我眼前，小珠的笑亦是久久环绕，每一幕都让我恨到滴血，恨到骨头缝里都是痛的。
这么久了，我也该醒醒了，就算沈寰九让我等，我也相信他一定会做到，但是他终究不可能跳脱沈家许家，我想要借着他的势找施思报仇，也就更加遥遥无期。
就算是沈寰九会帮我也好，终究沈老爷子这一关，难比登天。
我意识到，我上次做的了断还不够彻底，这次就算再不舍，也必须要快刀斩乱麻了。
“呵！等？你还要我等多久？”
良久，我的视线才从施思脸上落下，在她开口说话之前，我转头看向沈寰九，迎着他深谙的目光，我深呼吸一口，缓慢的扯唇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