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缙北迟迟没有说话，只是冷眼睨着陆芸羽。
“但是你在东北的时候就已经对她下手了不是吗？”
陆芸羽突然抬起头，冷笑一声，“是啊，那是因为她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明明都已经跟在你身边了，却还和一个探长拉拉扯扯缠杂不清！我只不过是替你教训一下她罢了。”
乔缙北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冲过去扼住了陆芸羽的喉咙。
很快陆芸羽的表情就由最初的轻蔑慢慢转变为了痛苦，不时地从喉咙中溢出了沙哑的窒息声。
“你到底做了些什么？”
面对乔缙北的怒喝，被卡住脖子的陆芸羽用尽最后的力气拍了拍乔缙北的手臂，乔缙北这才松了手，而她终于获得了一丝喘气的机会。
缓了半天，她才哑着嗓子交代了所有的事情，像是那个被打碎的白玉观音，还有动了我遗物箱子的阿云，原来都是她派来的人！
随着她越说越多，我的心瞬间落入了谷底。
当初我出事的时候，怀疑了所有人，但是唯独没有怀疑过她。
我沉沉地呼出了几口浊气，刚打算出门过去就听到了乔缙北略微有些沙哑的嗓音，“那你有没有对我母亲下手。”
陆芸羽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勾起了唇角，就这样笑容玩味的看着他，“你帮她查的这么清楚，难道乔夫人的事情却还一无所知吗？”
陆芸羽的挑衅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生怕乔缙北下一秒直接掏枪了结了她的性命，连忙冲出去，直接推开了中间那个包厢的门。
没有任何犹豫，我走到陆芸羽面前，凝视着她的眼睛追问道，“难道你敢说自己呆在卞宇峰身边这么多年，一点儿都没有对他动过心吗？既然自己都已经对其他人动了心，那你到底是在不甘些什么？”
陆芸羽见到我进来，表情没有丝毫意外，但却因为我的话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见她不说话，我就趁热打铁继续追问。
“你确实是早我很久认识了乔缙北，但是你扪心自问，真的对他有那么深的感情吗？你对我的恨意，到底有多少是因为你喜欢乔缙北呢？这种情感到底是感激还是爱，你分得清楚吗？”
其实同样是从这种地方出来的女人，我更能理解陆芸羽对乔缙北的爱。
那是一种跌落深渊之后的救赎。
“我——”
“你分不清，但是别人看得清！当初你犯了卞宇峰最大的忌讳，但还是没有选择跟我们走，反而回过头去回到了卞家，被那几个姨娘欺负打压。乔缙北当时劝我别去救你，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强逼着车掉了头，现在看来，我确实不该去救你，活该你留在卞家被折磨地不像人样。”
陆芸羽听到我的话之后，愣了一下，顿时垂下了眸子。
我没有再说话，空气中的氛围就这样沉寂了许久，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楚。
半晌过后，陆芸羽突然摇头笑了几声，但是那笑声之中仿佛夹杂着浓浓的悲戚。
“可是就算我现在知道了，那又怎么样呢？自从我跟着你出来的那一刻，我就不可能再回得去了。”
她的话音刚落，另一边屏风后面的小门突然被人拉开了，一个人从隔间迈步走了过来。
陆芸羽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抬眸朝着小门的方向看了过去，可是下一秒，她就神情惊恐地跌坐在了地上。
我见她这样，转头笑着说道，“卞爷，您也听到了，我当天确实是为了救她，逼不得已才带您的小妾离开了沈阳，不然恐怕您当天回家，连她的尸骨都找不见了。这件事纯粹是误会，既然双方都有错，您也已经冲我撒了一通气，不如这件事就此作罢？”
卞宇峰却并没有理会我，而是神情冰冷地看着跌坐在地上的陆芸羽。
陆芸羽良久之后终于回过神，哽咽着朝卞宇峰的方向爬了过去。
她先是紧紧攥住了卞宇峰的裤脚，紧接着一路攀拽，最后跪在他面前，拉住男人的衣角，哽咽着道歉，“爷，我错了，对不起爷，都是我的错。”
可我万万没想到，下一秒卞宇峰竟然直接冷着脸从后腰间掏出了自己的枪，对准陆芸羽之后迅速给手枪上膛。
还没等我惊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气息，一个男人的手轻轻附在了我的眼睛前方，遮挡住了我眼前的场景。
“砰！砰！！”
接连两声枪响过后，房间里瞬间回归了一片寂静。
我心下有些惊恐，下意识抬手攥住了乔缙北的手，深呼吸几次之后，缓缓将他的手从我的眼前拉了下来。
想象中血腥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卞宇峰冒着一缕烟的枪管正架在陆芸羽耳边不远处。
背对着我跪在地上的陆芸羽，此刻宛若一个雕塑，好像连呼吸的幅度都没有。
见到这种场景，我身后的乔缙北率先开口打破了沉寂的氛围，“如今这种情况你还能留下她的命，看来我当时的猜测没错，你输了。”
乔缙北语气中满是玩味，好像早已经料定了卞宇峰不会对陆芸羽下手似的。
卞宇峰闻言，冷笑一声，将枪拍在了旁边的茶桌上。
“第一枪是为着你接近我目的不纯，第二枪是为着你以前对我的那些欺骗。你以为我那天不在府上是去干什么了？”
听到卞宇峰说话，陆芸羽这才回神，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了卞宇峰，“爷——”
“除了他的事，老子还做了一件事，就是去刘家，谈和离书。”
说完之后，卞宇峰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摔在了陆芸羽的脸上。
“您要和大夫人和离？为了——娶我？”
陆芸羽说道后面，嗓音越来越沙哑，拿着那张纸的手都隐隐有些颤抖。
卞宇峰俯下身子，捏住了陆芸羽的下颚，强迫她抬起了头，“你知道老子为了你放弃了多少东西，结果回家就发现你竟然跟人跑了，这么多年，还把老子当猴耍。”
说完之后，卞宇峰的脸色再次黑沉了几分。
可是看到这种场景，我却愣在了原地。
这个场景，曾经就在我的身上发生过，但是好像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久到我的记忆都慢慢变得有些模糊了。
“行了，别在这哭，回家再哭。”
卞宇峰一把扶起了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的陆芸羽，让她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然后有些烦躁地从袖口掏出了一条丝巾，扔给了她，示意她擦擦眼泪。
我看着那条精致的女性手帕，只觉得十分眼熟，好像是陆芸羽曾经用过的一条。
看来卞宇峰对陆芸羽是真的动了情。
“既然误会已经解开了，不知道卞爷还愿不愿意和四爷冰释前嫌，毕竟以您从前的威名，有些举措确实是逼不得已。”
卞宇峰就这样睨着我，盯了半晌之后，这才回头看向了一旁的乔缙北，“既然你赌对了，那我自然是愿意冰释前嫌，只不过之前被你父亲转移走的那批货已经不可能要回来了。”
乔缙北迈步上前，“只要卞爷还愿意之前的合作，那一批货有什么打紧的？我父亲既然喜欢给他就是了。”
乔缙北和卞宇峰握了手之后，两人对视了一眼，好像就达成了某种无言的默契。
“合作的事之后再谈，我先解决一点家里的私事。”
说罢，卞宇峰打横抱起陆芸羽，大步离开了茶楼。
我看着他的背影，轻声感叹，“果然自古以来，英雄都难过美人关。”
乔缙北却眯了眯眼睛，“那可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