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宁郡主席宁,余妃听瑞王提起过,知道席宁是翁修朝的心尖上的人。两方合作相辅相成,不能总是对方付出,适时候他们也要出份力才说得过去,所有她打算解了今夜之围,送翁修朝一个人情。
“余妃妹妹……”
皇后还未说完,皇帝便打断了皇后的话。
“我儿仁厚,皇后说的不错,修朝说的也不错。皇后你乃国母,掌管六宫操劳不小,北宁郡主身体有恙,若是因太过操劳皇后也有了不舒服……”
余妃点点头,“陛下所言极是,妹妹也是顾忌姐姐身体,花阳公主还是贪玩的年纪,交给臣妾照顾北宁郡主最为稳妥。”
皇帝展颜,“不错,那北宁郡主就先暂居与春华宫由余妃帮忙照料。”
翁修朝暗暗松了口气,席宁最好的选择是跟他出宫,但既然出不了宫能留在余妃的春华宫也算是安全的。
事已成定局,席宁没机会在发表意见只能跟着余妃去她的春华宫。
整整一夜,盛京城都没有消停,官兵、禁军分成组在城内搜寻歹人。大规模搜寻与幽州一案颇为相似,那时候幽州知州赵大人也是倾全城之力搜索。大概只有经办过幽州张勉案的人才会有这种体会吧。
端阳宫盗宝案不同寻常,若是不揪出夜闯皇宫的歹人那皇家颜面将荡然无存。可即便是这样,这一夜也什么都没搜出来。
清晨,门下省登文鼓院前,一白袍中年男人举锤狠狠砸在大鼓之上。钟声回荡,鼓锤击在鼓面上,实则直击人心。
登文鼓院内的大人自然听得见,男人见有人出现,快步跪在登文鼓院前举起状纸,高声道:“举子李照!状告太常寺卿王崆,礼部尚书刘执,卖官、买官篡改科举举子姓名,透露科举题目给买官之人!举子李照愿以性命做凭!望天子给天下寒门举子一个公道!”
几句话一出口,登文鼓院的几位大人吓得浑身一颤,他们不敢揽责任到身上,为了头上的乌纱,他们直接将状纸递到了登文检院。
登文检院,太傅傅谋恰巧在,听闻此事后当机立断,来了招先斩后奏,直接带人入了礼部尚书刘执的家。
事情来得太突然,太傅傅谋动作又太快,太子恒照与太师齐英江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傅谋就把刘执的家给搜了。
齐英江气结,当即联合王崆、刘执以及朝中其他几位大臣上书弹劾傅谋。可他们这弹劾的公文还没递上去,扣押刘执的圣旨便先一步下来了。
刘执之所以敢同齐英江去上书弹劾傅谋,不是因为他两袖清风不在乎傅谋的搜查,他相当清楚他家中的地窖内藏了多少金银珠宝,他这几十年的俸禄换不来那些。只是他有一个很好的辩解借口,就是可以说是岳父做生意发达了送来的。
刘执的岳父的确是商人,生意做得并不好,但刘执为了掩盖自己得来的不义之财只能将岳父捧成一位富商,这样才好解释自己得来的那些个金银。
刘执怎么也想不通,这陛下不管怎么样也得让他说两句话吧!面都没见就直接把他扣了查也不查,偏信傅谋与那举子李照一方的话,这显然不正常啊。
太师齐英江面圣打探情况,这头王崆以及自己刚刚做了亚元的儿子就被朝廷的人带走了。
太师齐英江进宫后才明白,原来是太傅傅谋在搜查刘执家时,发现其家中妻子的首饰盒中有几件贵重首饰,尤其是那枚发着红光珍珠格外引人注意。
在太傅傅谋的威逼利诱下,刘执妻子全都招了,说是太常寺卿王崆的儿子王生送来的。当初王崆与王生两父子想要买官时就已经送了金银给刘执,说事成之后有重谢,就送来了这些珠宝首饰。
太傅傅谋是何等人,当场认出了刘执妻子的这些个首饰乃端阳宫皇后娘娘的宝物!现下皇后娘娘丢失的宝物在刘执家中,而刘执妻子一口咬定是王生送来了,那么这几人就都不能放过,全部需要抓起来好好审问。
太师齐英江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天下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皇宫刚闹了贼皇后丢宝物,第二天就冒出个李照揭发刘执和王崆,好巧不巧傅谋在登文检院直接就敢带人搜查到礼部尚书府上,正好搜出了皇宫盗宝案丢失的宝物。怎么就这么巧,怎么会这么巧,只有一种理由可以解释,那就是这一切都是阴谋。
皇帝疲乏,在听到这些事情时就已经头疼不已根本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皇帝的病越来越重,看上去很是壮硕实则内里五脏六腑无一处好地方。
朝堂上,太师齐英江将此案漏洞一一列举,力证此事是有人栽赃陷害。太傅傅谋也不辩驳,只说事情牵连甚广,不论是谁来主审这个案子都会被说出陷害、不公来,倒不如当堂对峙。
众臣对傅谋的提议表示赞同,毕竟若是站在太师齐英江那边就意味着要找个人主审此案,谁都看得出这是个烫手山芋谁也不想接,倒不如就看着让陛下当堂审理,也好不用劳心劳力。
在臣附议的声音中,皇帝允了,且命傅谋当堂审问。
先是叫了刘执妻子,毕竟只有刘执妻子能说的清首饰的来历。
刘执妻子颤抖着跪在金殿上,连抬起头说话都做不到。太傅傅谋提出的问题与在她家中提出的是一样的,刘执妻子回答的也与当时答案一样。
“你说是亚元王生将首饰宝物送与你,可有证据?是王生亲自送到你手上的?”
刘执妻子手支在双膝上,颤声道:“不是王生亲自来的,是他的门客李清,之前的也是李清送来的……李清是晚上来的,还有书信。”
傅谋使了个眼色,转身面向皇帝,“陛下,那封书信臣已让人做证物带上金殿,与亚元王生笔迹做过对照确认是王生笔迹。”
内侍将书信承上,皇帝看了后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太傅傅谋面向门外,“带亚元王生入殿。”
随后王生被官兵拖着带入金殿。王生已经被吓破胆了,连连磕头喊着自己是冤枉的,还欲冲上去殴打刘执妻子被官兵阻拦。
“王生!金殿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我来问你,你与你父可有贿赂礼部尚书刘执买官。”
王生疯了似的摇着头,“没有!没有!我没有买官,我也绝对没有盗取皇后娘娘的宝物!我是被冤枉的,一定有人陷害我!陛下!陛下明察啊!”
“好,既然如此,那你来看。”傅谋将书信展开供王生查看,“我已经对照过了,这就是你的笔迹,你还不认罪!”
王生看着那工整的字迹笑了,似乎是找到了辩解的方向,忙道:“不不不!这不是我的笔迹,这绝对不是!我写不出这么漂亮的字。”
太傅傅谋挑眉,“你说这不是你的字?”
“不是!绝对不是。”
“好,拿笔墨来,当场验验。”
内侍拖着笔墨纸砚进入金殿,王生拿起毛笔胸有成竹的在宣纸上刷刷点点,然后拿起交给傅谋。
“陛下、太傅大人您们看,这才是我的笔迹,那信绝对不是我写的,盗宝案跟我没有关系!没有关系。”
太师齐英江暗骂王生是个不长脑子的饭桶,可就算是他真骂了又能如何?改变不了太常寺和礼部尚书的陨落。
傅谋拿着王生刚刚写的字和那封信,冷冷道:“来人,取亚元王生的试卷来。”
王生听到这话也明白过来,当即傻在那里。他否认盗宝案否认买官,可书信上的字迹与他试卷上的字迹是相同的,而自己当场用自己的字迹与书信字迹做了对比,那也就证明试卷不是他写的。
不多时,有人将试卷取来,对比之下正好证实了王生找人替考的事实。
“王生!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王生的头磕在地上,已有了血痕。
“陛下!大人!小人一时糊涂啊!糊涂啊!但是……但是盗宝案真的跟小人没有关系啊!小人一介书生,怎可能入宫做那等蠢事!”
太傅傅谋下意识瞥向齐英江,此时的齐英江想着自己的事没注意他,刚想说话便被傅谋抢先。
“陛下,王生此言倒也对,他是一介书生怎可能入宫。况且不能听一面之词,刘执妻子说了,东西和信都是李清送来的,依臣来看,不如将代笔之人也就是写这书信的人叫来,或许能找到答案。”
皇帝轻轻点头算是默许,随后王生便供出了代笔的李清所住的地方。
殿上也没闲着,刘执与妻子被下了天牢,王崆与王生只待代笔之人前来后再做定夺。
官兵寻着王生供出的地址找到了那代笔之人李清。
李清见到官兵来并不惊慌,什么也没问就跟着人入了宫。
李清跪在殿前,心里虽打鼓但早已经清楚自己的下场倒也不慌。
太傅傅谋让人将王生的试卷以及书信拿给那李清看,看罢后傅谋提出了问题。
“李清,这两份可是出自你手?”
“……是……”
“你好大的胆子!还不将事情原委道来。”
李清抖了一抖将头磕在地上,伏在地上回话。
“小生……小生确实做了错事,实在是因为小生家中缺钱,王生给了小生不少金银小生才敢冒险替考,王生说绝对不会有人发现,没想到……陛下,请您看在小生也是没办法的面子上饶了小生吧!一切都是王生叫小生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