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轻语是真的有点好奇,下意识地挣开谢彦琛的怀抱,问:“为什么?”
然后又觉得可能是问到别人的家事了,连忙摆手说:“佳柏,你不说也没关系的。”
谢彦琛轻笑了一声,把纪轻语重新扣回自己怀里,说道:“因为谢国华啊,他和他老婆的亲生儿子养到将近十岁,发现是个实在没办法继承谢家基业的病秧子,偏偏他老婆不能生又把谢国华看得很紧,谢国华没法子继续播种,这才想起了我。”
从轻描淡写的三言两语中可以判断,谢彦琛这些年,过得不比自己轻松——甚至比自己承受的还要多。
纪轻语嗓音发涩:“这些年,一定过得很辛苦吧。”
谢彦琛“嗯”了一声,如实说:“谢国华怕他老婆害我,于是就把我送到英国接受教育,我自己一个人待在那,照样隔三差五地遇见些‘意外’,好在,我活下来了。”
纪轻语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拍拍谢彦琛的后背:“都过去了。那你是怎么找到的我?”
谢彦琛轻笑:“你走之后,孤儿院所有的孩子都说你攀上高枝被领养,就不愿意和我好了,那个时候,海城纪家四个大字真是如雷贯耳。”
纪轻语有些不好意思:“不联系你,非我本愿。佳柏,你是我在孤儿院最好的朋友,我……”
谢彦琛不愿意听纪轻语自责,打断道:“从今晚的情形我就知道,你在纪家过得也不好。”
纪轻语从这个无关风月的怀抱中抽离,对谢彦琛说道:“佳……谢总,我得回去了,我们加个联系方式,以后再聊。”
谢彦琛说:“你往后,继续叫我佳柏哥就好。此外,我还有件事,可能得麻烦你配合一下。”
纪轻语无有不应:“你说,做得到的,我都答应你。”
谢彦琛被纪轻语如临大敌的样子逗笑了:“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你无论和任何人,都不能说我是你在孤儿院的好朋友,因为我在名义上,是谢国华老婆从出生就养在国外的二儿子。”
纪轻语重重点头:“我知道了。”
旧友重逢,气氛难得的温馨舒适,纪轻语觉得这是自己这些天来,喘出去的第一口气。
而暗中观察纪轻语动向的封屿白,见纪轻语换衣服迟迟不归有些慌神。他怕纪家夫妇又去干什么坏事。
亲自找过去之后却发现,纪轻语正流着泪和谢彦琛抱在一起,像是要哭尽自己的所有委屈。
后来纪轻语好容易不哭了,两个人却又不知道在聊什么,封屿白骗不了自己,他从未见过这么开怀放松的纪轻语。
谢彦琛到底和纪轻语是什么关系,旧情人吗?
她抱着谢彦琛哭得那么伤心,到底是在缅怀他们两个逝去的爱情,还是纪轻语在哭嫁给自己这两年的身不由己。
封屿白觉得自己待纪轻语也算不薄,可直到今晚看见纪轻语发自内心的开怀,他才意识到,原来纪轻语嫁给自己的这两年,从未真正的快乐过。
“封总,太太和谢彦琛的关系,还查吗?”
封屿白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不查了。”
他需要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他不想自己找虐。
*
回到宴会厅,一直翘首以盼的瞿若星在看见纪轻语回来的时候,瞬间松了一口气,提着裙摆小跑过去:“轻语,我……”
在看见纪轻语红肿的眼睛时,瞿若星问道:“你哭了?谢彦琛是不是欺负你了,我替你找他算账!”
纪轻语赶紧拦住瞿若星:“不,不用了。我和谢总是多年未见的老友,我看见他太伤心了,才会这样。”
瞿若星松了一口气,然后又心虚地说道:“轻语,我和谢彦琛是在英国读书时认识的朋友,我来参加你家的宴会只是因为才回国,想多交新朋友,我……”
见瞿若星越说越着急,越说越语无伦次,纪轻语赶紧说:“若星,我知道你不是有目的地接近我,也知道你刚才替我说的话发自内心,我感激你愿意和我当朋友,也感激你引我出去,和谢彦琛见了一面。”
瞿若星眼睛亮了:“真的?我们是可以继续当朋友的,对吗?”
纪轻语说:“当然。”
*
宴会进行到最热闹的时候,纪中岩掏出不知道找谁代写的演讲稿开始讲话。
前半段感谢来宾,后半段则是倾注了老父亲对女儿的疼爱。
纪中岩表现得完全像是一个慈父,惹得纪轻颜还掉了几滴眼泪。
服务生推来了一个三层的生日蛋糕,纪轻语上台,看起来其乐融融地和纪家人一起切了蛋糕。
只是下台的时候,肖美云神色愠怒,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纪轻语,散场之后别回家,我有事情要问你。”
纪轻语神色未变:“好。”
这边纪轻语在纪轻颜的宴会上屡次被提起,而在另一个地方,提起纪轻语来,也不算太平。
海城大学的西门外有一条很长的美食街,温明远向来不染尘烟,在海城大学读了好几年书,一次也没来过这。
可下午知道纪轻语竟然有男朋友了之后,温明远忽然就觉得万念俱灰,想放纵一下。
来到了屡次出现在苏芷韵朋友圈里的大排档,温明远知道纪轻语是这里的常客。
他只点了一盘主食,却点了很多啤酒,他觉得,他必须要发泄一下才行。
从纪轻语入学那天,他就注意到了这个学妹,温柔却不腼腆,夺目却不刺眼,与人相交时恰到好处的距离感,与在艺术设计上超强的天赋,都让温明远无药可救地深陷进属于纪轻语这三个字的牢笼。
不同于温家其他人,他生性温吞文雅,渴望着细水长流的爱情,总想和纪轻语慢慢来,等她大学毕业时再告白。
可等他好容易熬到了纪轻语大四这年,却被纪轻语告知,她已经有男朋友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温明远才喝了半瓶啤酒,就已经上了酒意,口中喃喃道:“轻语,轻语……”
大排档老板在这条街开了二十多年店,不知道见过多少失意的少男少女在这借酒消愁,他一边感叹这个小伙子也算个痴情人,一边拍拍已经不胜酒力,趴在桌上的温明远。
“小伙子,醒醒。”
老板愁啊,没见过酒量这么差的。
这时,一个女生赶到,对老板说;“老板,你去忙你的,不用管他。”
老板问:“你是他朋友……那个什么,叫轻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