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轻语微微抿唇,声音不大,却很坚定:“我也是成年人了,既然我会在黑夜里无依无靠地从别墅里跑出来,就说明我也可以一个人回家。多少陆先生的好心,但是我不给你添麻烦。”
纪轻语的意味太过明显,陆司宇不由得替好兄弟捏一把汗。
这次,恐怕是纪轻语真的打算,和封屿白划清界限了。
陆司宇有些受伤:“轻语,我好歹也叫了你两年嫂子,你就这点面子也不给我?“
纪轻语本来就不是习惯麻烦别人的人,更何况陆司宇是封屿白的人脉。
她礼貌的笑笑,眼角的湿意被风干:“真的不麻烦你,祝你,玩得开心。”
纪轻语说完就不去看陆司宇的脸色,而是直接走向了与陆司宇车头朝向相反的方向去打车。
陆司宇真急了,如果他今晚就任由纪轻语一个人乱跑,以封屿白那家伙对纪轻语的在意程度,非得和他绝交不可!
看着纪轻语纤瘦的背影,陆司宇咬咬牙,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直接大步上前,一把将纪轻语给扛了起来!
纪轻语原本还在往前走,忽然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接着,自己就直接脱离了地面!
纪轻语吓了一跳:“你要干什么,快放开我!”
陆司宇努力减少和纪轻语的肢体接触:“小嫂子,别怪我冒犯你,可如果我真的让你自己一个人回家,封屿白那家伙绝对不会放过我!”
纪轻语努力的想挣脱,但陆司宇的力量却出奇的大,稳稳地将她扔到了副驾驶的座位上,纪轻语刚想跑,就被陆司宇锁住了车!
陆司宇在自己也上了车之后和纪轻语告罪:“小嫂子,我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别怪我。”
陆司宇的态度十分诚恳,可纪轻语却莫名想起了封屿白。
怪不得他们是好兄弟,连那份不容别人拒绝的霸道,都是那样的一脉相承。
一股疲惫忽然从心底最深处涌出,纪轻语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挣扎又有什么意思,自己太渺小,随时随地都能被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陆司宇见纪轻语不说话,干咳了一声,然后说:“虽然我不知道今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我还是得替屿白解释一下。”
纪轻语觉得好笑:“你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又拿什么来解释呢?”
陆司宇被堵得说不出话。
是啊,拿什么解释,新欢旧爱站在一块,既然封屿白会打电话让他来接纪轻语,本质上就说明,封屿白还是选择了顾嘉珊。
可是……
看着昔日动不动就脸红的纪轻语如今却是心灰意冷、却还在故作坚强地靠在车窗玻璃上,陆司宇还是忍不住想为自己的好兄弟开脱!
可他只会用花言巧语哄骗女人,却并不擅长别的。
早知道就让薄明辛那家伙过来了!
“咳……其实吧,轻语,我能感觉到,屿白这家伙的心里还是有你的,虽然他平常总是一副凶巴巴的死人相,但他……”
纪轻语连话都不想多说,安静的车内,只剩下陆司宇一个人,在唱这场独角戏。
“虽然当年和现在都在传他爱顾嘉珊爱得轰轰烈烈,可是我并没觉得他……”
说完,陆司宇像是自觉失言,停住了话茬。
纪轻语看着自己手上的素圈戒指,忽然觉得好笑:“我不过是封屿白花钱买回来的老婆,拿什么和他的初恋情人比?陆先生,谢谢你的好意,但你不必想办法来安慰我了。”
陆司宇又被堵了一句,最后只好干巴巴的说道:“呃,今天屿白肯带你去见顾嘉珊,本质上还是说明,他……嗯……”
纪轻语轻笑一声:“他初恋问他,我是谁的时候,封屿白看起来那样的为难,他是我的恩人,我怎么可能眼看他在初恋面前下不来台?于是我说,我是封家的佣人。”
陆司宇差点惊掉下巴。
堂堂封太太,竟然自称为佣人?
“屿白就没解释?”
纪轻语想摘下自己手上的戒指,可戒指到底戴了两年,几乎成为她身体的一部分,嵌进肉里,一时之间,竟然有些难摘下。
“何必解释呢,我早晚会腾地方离开,这样也只会闹得他们两个人离心。”
陆司宇张了张嘴,彻底不知道说什么了。
纪轻语听起来,真的像是死了心。
等红灯的间隙,陆司宇在群聊里说:
【封屿白,你这次恐怕要完。】
封屿白没回,薄明辛倒是很感兴趣的样子:
【怎么说?你听见有人在联系雇佣兵暗杀他?】
陆司宇瞥了一眼纪轻语,又看了看前面三分钟的红灯,噼里啪啦地把今晚的事简述了一遍。
最后一句,还添上了陆司宇的怒吼:
【为什么今天晚上在这里面对这个困境的,不是薄明辛?】
薄明辛却仿佛一副早知如此的态度:【游走于两个女人之间,早晚都有这一天。】
绿灯亮起,陆司宇重新起车,侧头去看纪轻语的动向,却发现她只是静静的坐在那一言不发,双手规矩地搭在膝盖上,一双眼睛大而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
期间陆司宇的手机响了几下,但是竟然一路竟然都该死的畅通无阻,陆司宇没找到看手机的空子。
好容易到了封家门口,陆司宇觉得自己这一路的衬衫都要被冷汗浸透了,硬是把纪轻语送进去,才出来。
而陆司宇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纪轻语并没有今夜就离家出走的意愿。
因为事发突然,而她,无处可去。
路姨见居然是陆司宇把纪轻语给送回来,不免有些讶异:“呀,封总呢,他怎么没和你们一起回来?”
陆司宇擦了擦额头的细汗,心里本就有怨气,顺口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陪他那个初恋,还能在做什么。”
路姨表情变了,而陆司宇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下意识地去看纪轻语。
而纪轻语,已经不会被这种话伤到了。
她甚至还冲陆司宇笑了笑:“麻烦陆先生送我回来,进来喝杯水再走吧。”
陆司宇却突然感到有些惊悚,连连摆手:“不了,不了。”
说完,就逃也似的出了封家。
偌大的客厅一时之间只剩下路姨和纪轻语,安静到让人心慌。
路姨看向纪轻语的目光中满是心疼,想安慰她几句,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用手温柔地抚过纪轻语的鬓发:“本来就生了病,又折腾了这么一趟,早点回去休息吧。”
听着路姨老迈却温暖的声音,纪轻语忍不住眼酸,伸手握住了路姨的手,声音里有些哽咽:“……路姨,您给我做点吃的,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