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封家老宅。
叶蕙兰白净而保养得宜的此刻丝毫不见平日里的矜贵,她坐在沙发上,手指紧紧的掐住真皮扶手,眼里满是憋闷的怒火。
“也不知道纪轻语到底给屿白灌了什么迷魂汤,哄得屿白三番五次的为了那个贱人,而忤逆我!”
陶妈给叶蕙兰倒了杯温温的茶水,劝道:“咱们封总到底年轻,以前除了顾小姐之外也没什么女人,一时半会被太……被纪轻语迷了眼睛也正常。”
叶蕙兰发出的声音十分尖锐:“一时半会?那是两年,整整两年!我一想起来屿白今天在医院那副非纪轻语不可的样子就头疼!”
陶妈低头看了眼自己手腕上水头极好的镯子,眼里的光闪了闪:
“太太,你放宽心,至少现在顾小姐不是回国了么?我听婚房那边传来的消息,两个人可因为顾小姐吵了好几次的架!”
想起顾嘉珊,叶蕙兰总算面色稍霁,短短地吐出一口气,说道:
“总算屿白念旧情,虽然他还死守着一个纪轻语不放,但他心里,总归是把嘉珊的事看得比纪轻语重一点。”
陶妈呵呵一笑:“那不就得了,顾小姐显然还对咱们封总有旧情,封总也愿意照看顾小姐,两下都有些情分,咱们再一助推,两个人不就水到渠成了么?”
叶蕙兰先是有些兴奋,而后又长叹一声:“当年屿白和嘉珊之间有些了不得的情分,我没出手干预,是因为屿白没到结婚的时候。可如果真是顾嘉珊要当我的儿媳,我这心里……”
不是叶蕙兰自夸,光凭封家华国首富的身份,就能让多少人眼馋,何况屿白能力强不说,就连容貌也是数一数二的好。
如果顾嘉珊用来离间屿白和她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儿媳妇的话,叶蕙兰倒是会用的十分感激。
可若是当她儿媳妇的话……
叶蕙兰不禁皱了皱眉。
别说是现在在海城失去影踪的顾家,就是当年全盛时期的顾家,想攀上封家,也是很有难度的。
陶妈如何看不出叶蕙兰的心事,说道:
“虽然顾小姐家世不显,可她名声却大呀,满华国里数,学设计的有一堆,谁有咱们顾小姐的名头厉害?”
“啧啧,天才设计女神,亮出去,不闪瞎其他太太的狗眼?纪轻语倒是也学的设计,就没见她闯出什么门道。”
陶妈这话说的极有水平,如果顾嘉珊不足以让叶蕙兰眼前一亮,那就拉叶蕙兰讨厌的纪轻语出来垫背。
而叶蕙兰的心里也的确如陶妈所想,原本对顾嘉珊的满意程度有三分的话,被纪轻语这么一衬托,就有了五分。
她心里倒是舒服了些,寻常闺秀虽然并不少教,但也净是些循规蹈矩的本事。
“那这孩子现在,在忙什么?”
陶妈见叶蕙兰有些动心,更加卖力的劝道:“顾小姐毕竟走了那么多年,就是有心复出,也到底隔了些门路。”
叶蕙兰心里有数,对陶妈说道:“如果那孩子愿意,咱们就帮衬一些。”
陶妈心里一喜,正想趁热打铁说上几句,谁知道叶蕙兰却又是眼睛一暗,不死心地问:
“顾家,真就这么销声匿迹了?”
顾家原先也是海城赫赫有名的世家,结果就在顾嘉珊出国的那一年,顾家主支却通通消失在海城。
陶妈垂了垂眼皮,然后又扬起一个讨好的笑:
“不是我说,就凭咱家封家的财力,想娶儿媳妇,看的也就是女孩本身的修养,家世只是个加分项,毕竟女孩的背景就是再硬,还能硬得过咱们封家?”
陶妈的奉承让叶蕙兰很受用,不禁一笑道:“你说的也是!”
陶妈继续说:“更何况,咱们封家在封总的带领下越做越大,又不像前几年似的,需要联这个姻……”
陶妈话说一半,就假装害怕的说:“我说错话了,您别怪罪。”
叶蕙兰原本不错的心情,在听到陶妈这句话而想起两年前的光景后,瞬间就变了脸色!
纪轻语进门时,封家最是艰难的时候,因为娶她,不仅屿白少了很多助力,甚至腹背受敌!
屿白当时本就不富裕的私账不仅少了整整十亿,后面还不知道为纪家的窟窿,填进去了多少钱!
叶蕙兰原本还有些动摇的心彻底安定下来。
只要能让纪轻语乖乖地滚出封家,那么顾嘉珊就算是身份略低了些,她也认下这个儿媳!
陶妈把叶蕙兰哄好之后,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备注为【顾小姐】的聊天框,顾嘉珊问她对送来的镯子满不满意的消息,还停留在不久前。
【顾小姐,一切顺利。】
*
另一边。
纪轻语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明明她昨天晚上,信誓旦旦的不打算睡觉,要守着封屿白一夜,怕他睡觉的时候再度发病。
结果第二天早上,她不仅好好的睡在了床上,甚至还躺在了封屿白的怀里!
她几乎是睁眼的瞬间就吓清醒了,封屿白还沉沉地睡着,纪轻语看了一眼平稳的监护仪,颤颤巍巍的把手探到封屿白的鼻子下面。
呼,还好,有气。
纪轻语掀开被子想下床,却感受到身后传来一股力量,回头一看,原来是封屿白的手抓住了她的衣角。
封屿白眼睛都没睁,手上也没有如平常一样让纪轻语挣脱不了的力气。
只是睡梦中,因为没什么安全感的下意识反应。
纪轻语的心不可抑制地柔-软了一瞬间,在封屿白的耳边小声说:
“我去上个厕所,很快就回来。”
封屿白的手松开了。
纪轻语轻手轻脚地去洗漱,镜子里的自己眼下有些乌青,是即使睡了一夜,也没遮住的疲惫。
她收拾好自己的个人卫生,正想着要不要联系路姨,谁知道推开厕所门,却看见封屿白竟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纪轻语有些讶然,随即问道:“怎么不多睡一会?”
封屿白的头发有些乱,脸上还带着些迷蒙,看起来竟然有些可爱。
只是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可爱。
“纪轻语,你上厕所上这么久?”
他睡得迷迷糊糊间,还在等纪轻语回来。
结果手臂往前摸了几次,都扑了个空。
他怕纪轻语这次再一跑,他想把纪轻语哄回来,又不知道得费多大的姥姥劲。
纪轻语哑然失笑:“你放心,在你病好之前,我都不会不管你的。”
乍一听这话说得倒是让人满意,可封屿白的心不过舒坦了一会,就反应过来:
“那我病好之后呢?”
正在拉窗帘的纪轻语回头笑着看了封屿白一眼:
“你现在病着,别找那些聊着聊着就会刺激到你自己的话题。”
封屿白:……
纪轻语看着床边的监护仪,回想起昨晚,竟然有点窘迫。
“嗯……昨天晚上,我本来是想给你看着监护仪来着,可是我不知道怎么的,就睡到了床上……”
纪轻语这段时间一直忙着,才关了灯半小时,人就累得受不了了。
反而是封屿白,在知道纪轻语搬走之后那一瞬间的恐慌和心脏猛然下坠的感觉太深刻,所以纪轻语昨晚就在他身边,他心里安定的同时,却也有几分未知的酸胀,并没有睡着。
夜色里,封屿白解锁手机,给陆司宇发去消息。
【你都和纪轻语说什么了?】
陆司宇那厮回的很慢,估计又去酒吧嗨皮了。
【哥们这叫雪中送炭,省得你病中还得忍受轻语妹妹的冷言冷语。】
封屿白知道纪轻语不会平白无故的转变自己的态度,能不管是陆司宇说了什么,封屿白都因为纪轻语眼里掩不住的愧疚而心疼。
他当年执意要娶他,是他的事。
再多的难处,也都是他自找的。
他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