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阮凝玉是喜欢这一刻的,“好。”
她向来随性,若是这段感情让她感觉舒适了,她便什么情话,多甜蜜缠绵的话语,她都能说得出来,她是个活在当下的人,不在乎结果,不计较后来。
得到她的保障,谢凌那颗患得患失的心渐渐安静了下来。
因为她从未对他这般好过,因此他才格外珍重。
他贪恋着这一刻,下巴蹭着她的肩窝,贪婪留念地闻着她身上的香味,贪恋她的每一寸美好。
阮凝玉都觉得,他恨不得将自己揉进他的骨子里。
他需要感受到她的呼吸和心跳,才能确信在他怀里的表姑娘是真的。
阮凝玉任由他紧箍着自己,直至他奔腾澎湃的感情在黑暗里渐渐平息。
阮凝玉放心下来。
谢凌额前的碎发带着微痒的触感,轻轻扫过她娇嫩的耳廓,他与她紧紧贴合在一起。声音也贴着耳畔缓缓落下:“我听说秦王给你写了信,据说他编排我给你下了药,这事你信么?”
“你信他,还是信我?”
阮凝玉却渐渐冷静了下来。
前两日被怒火裹挟时,她眼里的谢凌几乎成了世间最不堪的存在,所有的憎恶都一股脑地堆到了他身上。
如今想来,她其实内心深处并不觉得谢凌是这种人。
阮凝玉:“不信的。”
“好。”谢凌微笑。
可阮凝玉却蹙了眉。
慕容深骗了她。
他为何要这样做?
他不是和万意安定了亲么,今年内便成婚。
谢凌:“我不愿平白挑拨你们二人的关系,可这样的人,到底好坏,你心里该有杆秤。凝凝,我希望你从今往后能离他远一点。”
阮凝玉闭上了眼:“我知道了。”
虽然心里很诧异,可如今这个慕容深非前世的慕容深。故此她只是伤心了一会,便没什么好过不去的,这辈子的慕容深与她没什么关系,只是她心里的执着罢了。
不知不觉,她在谢凌怀里已有几刻钟。
她轻轻推了他,“我走了。”
谢凌嗯了一声,这才松开了她。
适才抱了那么久,已经够了,他不能再强行留下她。
阮凝玉满脸不自在,许是她从未跟他这般相处过,想到自己竟真的要和他尝试一下,就好像在做梦似的。
她知道他不舍,可她没有回过头。
阮凝玉就这么走出了佛塔,落荒而逃。
谢凌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仍沉浸在喜悦之中,世间的一大幸事便是失而复得。
想起她适才说的话,心头却掠过了一丝异样。
谢凌垂眼,是她生性本就这么轻浮,还是这句“夫君”并非无缘无故的呢?
若只是她喝醉了胡乱说出的,可这样的情况,在她身上却发生了两次。
谢凌神情凝重起来。
最后,他还是信任她。
待表姑娘走了之后,苍山这才提着灯走了进来,照亮了谢凌的侧脸,眉骨尤为好看。
谢凌还沉浸她乖顺在她怀中的氛围里,带着指尖残留的温软触感都迟迟未散,他坐在榻上垂眸望着空了的怀抱,喉间不自觉地滚了滚,眼底漾着的柔意,竟一时半会儿褪不去。
表姑娘如同照亮了他往后的路。
苍山等了许久。
须臾才听见男人的冷声,“外头关于秦王的事情,别让表姑娘知晓。”
“看好表姑娘身边的人,别泄露了一丝消息。”
虽然阮凝玉答应了她,可他怕慕容深出事后,她又动了恻隐之心。
谢凌心里还是知道,慕容深对于她来说是特殊的。
而他,要抹杀掉这份特殊。
他好不容易才抢来了这次机会,从今往后,他不想再让其他人出现在她的身边了。
苍山应下:“是。”
……
阮凝玉回到寺庙前山时,表姐们早已在廊下等着了。
谢妙云见她过来,当即迎上前,“表妹,你这是往哪去了?方才四处寻不见你,可把我担心坏了。”
这时旁边谢宜温看向她的目光颇有些怪异。
她们也寻不到大堂兄。
许清瑶突然间的离开,堂兄和阮凝玉的一同消失,实在很难不让人猜想下去。
阮凝玉心头微紧,寻了个借口,“我方才忽然闹起肚子疼,想着去恭房缓一缓,没成想耽搁了这许久……倒让表姐挂心了。
谢妙云却不由分说攥住她的手,指尖带着些微凉意,“这些先别管了!”
“快跟我走,出大事了!”
“婶母不知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寻翻了整个普济寺,前前后后都搜遍了,二堂姐连个影子都没见着,此刻正憋着一肚子火呢!现在就只剩下男客们住的寮房还没去搜。”
“如今普济寺其他香客都被方丈请走了……”
谢妙云白了脸,“我丫鬟跟我说,适才有个男客听到有间寮房出现了淫乱声。婶母现在把门口拦得死死的,断不准我们往前凑半步,大堂兄也被叫了那边……”
“你说,二堂姐她不会真的在里面吧……”
阮凝玉心思却沉了下来。
谢妙云越想越不放心,于是咬牙,“不行,我实在放心不下,走,你跟我一起过去看看,哪怕远远瞅一眼也好!”
待到了那边后,只见寮房外早已围了不少人,府里的婆子、管事们面色凝重地守在门口。
还是苍山见到了她们,这才放的行。
只见谢凌站在人群里的最前面,眉头紧锁,正低声和方丈交代着什么。
而远远便看见何洛梅走进了最东头那间屋子,果真见谢易墨正背对着门躲在墙角,玉兰色衣襟斜斜扯开。
紧接着便从屋里传出“啪”的一响。
里头的人,果真是谢易墨。
跟着阮凝玉她们过来的谢宜温险些站不稳,幸好被丫鬟扶住了。
谢宜温一脸愕然,怎么会…堂妹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她分明是大家闺秀,一手簪花小楷写得娟秀雅致,弹奏的琵琶更是能引得满堂喝彩。
小时候,她身为嫡长女,谢易墨却一门心思地非要在琴棋书画上跟她较劲儿,到最后族里同辈的姑娘没有一个能及得上她的。
她这样的人最是心高气傲,又怎么可能会和男子在寮房里闹出这等不堪的事来?
谢宜温心头乱得很。
因此也忽略了追究阮凝玉适才是怎么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