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东昇愣了愣。
不过太后之命不可违，没多考虑，就扬了扬手道：“走吧。”
刚迈出步子，慕容飞雪就开口道：“赵大人，听说七十二金刚被你放出来了？”
赵东昇点头道：“你消息挺灵通的嘛！”
慕容飞雪微微皱眉道：“本来，我不应该质疑你的决定，但我哥哥现在北境处境危险，我不得不担心。”
“听说这七十二金刚个个勇猛无敌，使用了秘法之后，更是以一敌百。他们一旦抵达北境，我哥怎么办？”
赵东昇毫不迟疑道：“你所想到的我都想到了，我觉得你哥应该知道他自己该怎么做。”
“这种时候，如果不避其锋芒，反而选择迎难而上，那我只能说，你哥死得其所。”
“即便躲过了这一次，恐怕下一次，他也躲不过去。”
闻言，慕容飞雪脸上浮现一抹无奈。
“赵大人，真就没有办法，能救出我哥吗？”
赵东昇摇头道：“现在不是救不救的问题，而是看你哥内心究竟是怎么想的。”
“如果他一心只想为你父亲报仇，也许他现在已经要跟李淳等人拼命了。”
“可他如果能冷静下来，甚至为二十万北境军考虑的话，就应该清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道理。”
“至于你所谓的救，时候还没到。”
慕容飞雪欲言又止，纠结了好一会儿，开口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再过问了，希望赵大人能给我一个好的结果。”
赵东昇微微一笑，并没回答。
说实话，现在保证什么都于事无补。
慕容楚歌的命运如何，实际上掌握在他自己手中。
如果他能够冷静下来，等到自己计划达成之日，必定会全身而退。
可他如果像刚回来的慕容飞雪一样冲动，满脑子想的只有复仇，那后果就难料了。
慈宁宫。
赵东昇显得多了几分恭敬。
“参见太后。”
赵东昇抱拳道。
严太后目不转睛的盯着赵东昇看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快坐下。”
赵东昇继续道：“太后，臣还是站着比较舒服。”
听着赵东昇阴阳不定的语气，严太后无奈的皱眉道：“东昇，我早就拿你当自己人了，希望你不要这样，对你对我都不好。”
赵东昇叹了口气道：“太后，臣也不想这样，但至少，应该让臣有个消化的时间。”
严太后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我不应该把你逼得太紧，可如果我们继续这样下去，我担心会出问题。”
赵东昇抬眼道：“比如呢？”
严太后看了一眼慕容飞雪。
后者也躬身道：“我先下去了。”
慕容飞雪离开之后，严太后上前两步，一脸无奈道：“东昇，你不要误会，我说的不是朝廷之事，而是你我之间的感情。”
赵东昇下意识的后退两步。
如今再接近她，总有一种隐隐的危机。
虽然赵东昇知道，这还是因为之前的事情。
可无论如何，他就是无法说服自己。
“太后，请您自重。”
说着，赵东昇又后退两步。
严太后呆住了。
她的表情沮丧至极。
“东昇，你真的这么恨我吗？”
严太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哽咽。
赵东昇面无表情道：“太后，你我君臣有别，何来恨与不恨一说？”
“臣尽心为大周做事，替太后分忧，这是臣的职责和本分。”
“太后不必如此，臣自己该做的事，一定会做好。”
严太后美眸之中的泪水终于流淌而出。
她想要上前两步，抓住赵东昇的手。
可脚步刚刚迈出，却又退了回去。
她知道，这样是于事无补的。
两人沉默许久，严太后才道：“不知道我怎么做，才能让你原谅？”
赵东昇并未立刻回答。
他静静地愣了好一会儿。
终于抱拳道：“太后，请给臣一点时间，臣会尝试着说服自己。您是一国之后，不能让您为了臣劳心费神，那样，会折煞臣的。”
严太后伸出玉手，悬在半空。
良久，又再度放下。
她脸上的无奈，就像她此刻那无处安放的双手一样。
赵东昇看的也有些心疼。
可是一想到曾经她对自己所做的一切，赵东昇内心还是有那么一丝愤慨。
终究，不是皇室血脉。
对于他们来说，自己终究只是个外人而已。
正所谓，狡兔死走狗烹。
有朝一日，大周稳定之日，便是自己陨落之时。
至于是归隐山林，还是化为一抔黄土，就看他们这些皇室宗亲的心情了。
也许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
也许，要等几十年。
现在的赵东昇也很纠结。
希望那一天早点到来，却又希望那一天晚点到来。
严太后转过了身子。
她背对着赵东昇，突然开口道：“近来，你辛苦了，如果心里不痛快的话，就好好休息休息，北境的事情，我可以安排别人去做。”
赵东昇愣了愣。
他知道，严太后这是真心的体谅自己。
她更不是为了收回自己手中的权力。
可明知如此，赵东昇还是开口道：“太后，既然您有令，臣不得不尊。明日起，臣便交出兵符，与兵部尚书马伯安等人完成交接，彻底退出北境之事。”
严太后的表情很难看，并不是因为赵东昇撂挑子。
而是因为赵东昇的态度，让她的心一点点的碎裂。
即便她尊为一国之后，可终究也只是一个普通女人。
赵东昇此刻的话，就像是一根根银针一样，刺在她的心口。
可她曾经对赵东昇所做的一切，又何尝不是剜心之痛呢？
对赵东昇来说，也同样需要时间消化。
“东昇，你真的要这样对我吗？”严太后噙着泪，用近乎乞求的语气说道。
赵东昇并未和她对视，因为那样会让自己心软。
“太后，您若觉得臣对您不够尊敬的话，臣以后会改的。”
严太后闭上了眼睛，泪水再度流淌而下。
“看来，你是不打算原谅我了。”
“既然如此，我也不强求你，北境之事你若交给马伯安等人，必定会导致大周万劫不复。”
“马伯安身上的秘密，你不是不知道。”
“如果你执意撒手不管，我只能亲自带兵出征北境，荡平乱臣贼子！”
此话一出，赵东昇不由一愣。
她这话还有另一层意思。
她是在以死来要挟自己。
“太后，大周良将如云，您大可选贤任能，何必亲自冒险呢？”
严太后微微一笑道：“除了你，我不知道朝廷之中还有谁值得信任。”
“北境一事关乎大周存亡，我不得不行此险招。”
说完，严太后看向赵东昇。
两人的目光，少有的对撞在了一起。
那一瞬，赵东昇真的有些心软。
怎么办？
难道真的要让她以身犯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