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骁一路策马狂奔,如此一天一夜后,他才抵达丰台大营。
期间倒是没再遇到山匪之类的。
途中也经过几个城池。
他略作逗留,询问了当地百姓一些情况,但看起来似乎没有宁州城那般严重,这让楚骁心中好受许多。
江南情况虽然严峻,但也不是每个地方的父母官如宁州城那般。
这让楚骁意识到,宁州城背后一定有大鱼在兴风作浪。
仅仅是一个县城小小的县太爷,九品芝麻官而已,即便是给对方一百个胆子都不敢做出如此明目张胆的事情来。
一路来到丰台大营之外。
大营军律严明,很远就能听到里面传出操练兵卒的吆喝声音,而楚骁才一逼近,就立刻引来巡逻兵卒的警觉。
“军营重地,闲杂人等一律不准逗留。”
为首一名身披轻甲的将士冷漠的看向楚骁,显得十分警惕。
“这位将军,麻烦通报一下苏定边将军,就说京城有故人来访。”
楚骁不卑不亢,下马抱拳说道。
“京城来的?”
那位领头的将士并不怀疑,因为楚骁本就操着一口京城的口音,还是很好分辨。
“随我来!”
他转头说道。
楚骁只身一人,也不怕对方闹着什么幺蛾子来。
在那位将士的带领下,楚骁经过一阵严格的盘查,在确定他身上没有携带任何凶器的情况下,那位兵卒也就不说什么。
“这是什么?”
忽然间对方摸到了楚骁那块令牌,皱眉问道。
“证明身份的令牌罢了!”
楚骁淡淡一笑。
“拿出来看看。”
好奇心驱使下,那位兵卒也毫不犹豫的道。
而楚骁也是玩味起来,“哥们,奉劝你还是不要看的好,对你没有好处。”
“难不成你心里有鬼?”
楚骁越是如此,他就越发的好奇,一脸严肃呵斥。
此言一出,楚骁也就不藏着,随即将令牌取出。
上面金灿灿的几个大字‘如朕亲临’十分醒目。
那位兵卒在看到这几个大字,整个人都石化了,随后忍不住的哆嗦起来,传闻有着钦差南下,消息已经传遍了江南各地。
丰台大营当然也不意外。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心中恐惧下,那位兵卒将令牌举过头顶,跪伏在地上高喊。
“平身。”
楚骁将令牌收起来,平静说道。
那位兵卒惶恐不安的给楚骁搬来椅子,不多时前去通报的十夫长也回来了。
“将军正在忙,你稍等片刻,我带你过去。”
他并不认为楚骁的身份有何特殊之处,只是将他当做攀关系的,毕竟自家将军身为一方封疆大吏,手握兵权,想要攀附他的人有着很多。
“老大。”
兵卒急忙将十夫长拉到一旁,随后小声的在后者耳旁低语着。
“此话当真?”
十夫长脸色骤然变化起来,如果真如下属所言,楚骁是钦差的话,问题就大发了。
“千真万确,我亲眼看到那块牌子,如朕亲临。”
兵卒激动万分。
十夫长也不敢去找楚骁核对,他问道,“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的令牌实际上是假的?”
“老大,您这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吗?普天之下谁敢伪造陛下的东西,那是诛九族的大罪。”兵卒愈发的惶恐不安。
十夫长愣了一下,这样说也有着道理,谁敢伪造当朝陛下的东西啊,那不是在找死吗?
联想到楚骁一口京腔,难道此人真的是钦差不成?
“大人稍等片刻,我这就去禀告将军。”
那名十夫长不敢怠慢,实际上方才他根本没见到苏定边的面,只是照常往上面通报,等上面来了消息随便找个借口将楚骁给赶走就是了。
将军日理万机,如果每个人都见一面,哪里忙得过来啊。
但知晓楚骁身份,就完全不一样了。
那名十夫长好一路通报。
而他上面的百夫长,千夫长几番确认,都不敢大意。
“京城的钦差?”
苏定边坐在营帐中间,他面前摆放着一坛黄酒,还有一盘花生米和素菜。
他生平素来好酒,但对酒的品种却不讲究,下酒菜连普通百姓家里都有所不如,他身旁的将士无比对他钦佩万分。
“让他候着。”
听完属下的汇报,苏定边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一脸的冷漠,丝毫不将其当做一回事,自顾自的喝酒。
这可是将手下诸多人都吓得不轻。
京城的钦差可是得到了陛下的旨意前来彻查江南的赋税,可万一后者在陛下面前吹一些耳旁风,这对将军可颇为不利啊。
正所谓阎王好送,小鬼难缠。
只是连将军都这般发话了,当下也就无人敢去说些什么。
这次楚骁面前来了一个千夫长,后者好生跟楚骁解释,似乎生怕楚骁误会,一会儿将军在忙着操练军卒之类的。
楚骁看破不说破。
苏定边这是想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顺便探探自己的底细。
“无妨,本官且先等着。”
楚骁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先去忙。
他让人送来几本兵书饶有兴致的看起来。
这兵书都是苏定方所著作。
眨眼间已经到了晚上,楚骁依然没有看到苏定方的影子,除了这点之外,其他倒是被伺候的不错,军中最好的口粮都给楚骁送来。
不过楚骁显然不会区别对待,他让人将那些不同于士兵的口粮端走,反而去到大锅那跟士兵们吃一样的东西。
近些年来大乾国内经济形势颇为严峻,国库空虚,军费一再削减,除了必要的开支外,很多地方都是能省则省。
即便是在江南这般富庶之地,但士兵们却很少能吃到肉类跟大米面食等等细粮,吃的多是粗茶淡饭,这势必会影响军队的战斗力。
楚骁颇为无奈。
诸多因素决定,昭武帝之所以要彻查江南的事情,已然是迫在眉睫。
一支军队若是想要有着战斗力。
兵卒们一定要吃饱穿暖。
连吃饱穿暖最简单的要求都无法做到,谈何兵法战术,那都不切实际。
粗粮难以下咽,但楚骁还是就着白开水将其哄入腹中。
他不过是一餐,此处的兵卒却是一日三餐,一年四季,只有亲身体会才能理解底层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