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若就关在明珠宫的偏殿里面,幽月亲自守着,萧轻裳包扎好了伤口,换了衣服便准备去偏殿,看到萧轻裳完全不歇息,脸色还有些苍白,绿屏忍不住劝道,“公主,有幽月在,那个宫女必定是跑不了的,这会天都黑了,公主不如明天再去审,晚上还是早些歇息吧!”
“玉妃如何?”
“只是受了一点惊吓,如今已经没有大碍了。”
听到玉忧尘没事,萧轻裳也就松了一口气,那个宫女完全上了年纪,而且被抓之后如此从容,似乎是做好了等死的准备,这种反应和那些受人指使的宫女完全不一样,让她越发的奇怪她的来历,而且她究竟知道什么,难道那件事她也知道,这个人究竟是谁?
这个人肯定不是月沉吟身边的人,而且自己为什么觉得她会那么眼熟,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想起此事心中便有一种隐隐不安的感觉,因此她一刻都不想耽误,才会让人把芳若带到明珠宫。
这时候子竹进来禀报道,“公主,可否要传晚膳?”
萧轻裳摆手,“不必了,我晚一点再吃。”
说着已经先出去了,绿屏和子竹对望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无奈,萧轻裳的性子,她们都了解,她们的主子今晚怕是无心吃东西了。
萧轻裳出了房间,她的房间非常暖和,因此只穿着单衣,一出来便感受到了一股冷意,她忍不住拢了拢衣衫,快速的往偏殿去了,来到了偏殿,幽月还守在门口,看到萧轻裳过来便要行礼,萧轻裳吩咐道,“幽月,你守在这里,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公主放心便是是,属下一定不会让闲杂人等靠近这里。”
萧轻裳点点头,已经推门进去了,芳若被关在偏殿的一间杂房里面,里面没有烧炭火,因此屋里面非常的冷,不过比起外面是好上许多。
芳若坐在凳子上,听到开门的声音,很快扭过了头,也不起身行礼,依然这样一动不动的坐着,“奴婢一直在等公主,没想到公主的速度这么快。”
萧轻裳也不和她计较这些,她走到了芳若面前,直接问道,“你到底是谁?”
芳若笑道,“奴婢芳若,公主还没想起来?虽然公主失去了几个月的记忆,但奴婢在这宫里面已经很多年了,奴婢与公主虽然不常面前,也是见过的。”
萧轻裳思索着,忽然想起了什么,她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是柔贵太妃身边的人?”
芳若笑了起来,她一笑,脸上满是皱纹,看起来越发的苍老,“公主好记性,总算是想起奴婢了,奴婢的确是柔贵太妃身边的旧人,今年也不过三十多岁,也难怪公主认不出来,奴婢如今这样子哪里像个三十多岁的人。”
眼前这个宫女的确像个五十岁的,若说她才三十多岁,恐怕都没有人相信,两鬓的头发已经有些发白了,她如此显老,这些年在宫中必定是过的非常的不如意,不然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你既然是柔贵太妃的人,又何必好端端的对玉妃下手,你在宫中孑然一身,连死都不怕,谁还能威胁你什么,这么多年都活下来了,难道到了现在忽然不想活了?”
“奴婢的确不怕死,本就是该死的人,这些年苟且偷生,不过是为了完成主子的嘱托而已。”
萧轻裳嘲讽一句,“难道你主子嘱咐你对付玉妃腹中的孩子?”
“自然不是,对付玉妃是奴婢自己所为,和主子没有任何关系。”
萧轻裳站着有些累了,她也坐了下来,坐在另外一张凳子上,“本公主只是奇怪,皇后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竟是让你冒险做下此事。”
“公主多心了,皇后没有给奴婢什么好处,这件事和皇后娘娘也没有关系,奴婢还真的是不想活了,这些年活着也是受罪。公主也说了,奴婢孑然一身,早死和晚死也没有区别,奴婢没用,主子的嘱咐已经是完成不了,倒不如去地下伺候主子,不过奴婢临死前倒是想见见公主,奴婢知道,公主一定会见奴婢的。”
“你想和本公主说什么?”
“自然是公主想知道的秘密,公主六年前大病了一场,忘记了好几个月的事情,难道公主对这场忽如其来的病就不曾有过怀疑吗?”
萧轻裳的脸色有些变了,她怎么会知道这些,虽然这件事让她心中如同扎了一根刺,却是不打算再去查,其实她心中是有些害怕的,怕看到一些不堪的事情,因此干脆不去查,那几个月的记忆,丢了便丢了,她不想去怀疑和查自己的母亲。
不过一瞬间,她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了,脸上瞧不出丝毫端倪,“本公主还以为你有什么秘密,竟是这件事,可惜这件事本公主不感兴趣,也无需你来告诉本公主什么真相,既然你这么想死,本公主一定成全你。”
说着萧轻裳已经起身,准备离去,看到萧轻裳要走,芳若有些急了,她竟是不愿意听这些事,难道她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不然怎么会是这个反应,她是绝对都要说出来的,这件事她不愿意听,那么她就说另外一件事。
“公主难道不想知道先帝是怎么病的吗?”
萧轻裳本来已经走到了门口了,听到这句话,顿时停住了脚,“你说什么?”
看到萧轻裳停了下来,芳若才继续说道,“公主殿下,先帝驾崩前几年病的不能理事,国事一直是交给太后打理,先帝的身子原本很是健康,忽然就病倒了,而且一病不起,这是因为有人给先帝下了毒,那个人就是当朝太后,她……”
听到这句话,萧轻裳猛的打断了芳若,“大胆奴婢,竟敢污蔑母后。”
芳若并未被吓到,却是跪了下去,“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奴婢所说句句属实,这些都是当年柔贵太妃告诉奴婢的,当年她怕太后会对她下手,所以提早几个月便把奴婢贬斥去了浣衣局,为了不引人注意,柔贵太妃故意让人为难奴婢,奴婢在浣衣局受尽苦楚,让人以为奴婢和柔贵太妃彻底毫无关联,才得以逃过一劫。”
“你以为我会信这些?”
萧轻裳袖中的双拳紧紧的握着,她忽然就想起子竹说过柔贵太妃死前,她曾经见过柔贵太妃,之后便脸色不好的去了永乐宫,但是她不信,她不信她的母亲会这么狠心,会害死她的父皇,无论如何她都不信的。
“奴婢只是说出实情,公主信不信由公主自己,陆宵是太后的人,医术如此高明,太后真的要对先帝下手并不难,当年柔贵太妃看到皇上忽然病倒了,而且病情如此汹涌,很是奇怪,一直暗中查探此事。只是宫中的御医都是统一口径,柔贵太妃根本就问不出什么,一直派人外出寻访药王的弟子宋闻,他的医术仅次于陆宵,而且擅长各种毒,最后终于让柔贵太妃找到了宋闻,悄悄的安排了宋闻进宫。宋闻亲口告诉柔贵太妃,先帝是中了毒,中了此毒不会马上丧命,只会一直缠绵病榻,如同中风了一般,无法动,也无法说话,但是他说不出来此毒是怎么调配出来的,但是他能够确定,是出自陆宵之手,天下间只有陆宵才会配此毒。”
萧轻裳阴沉着脸,似乎在压抑自己的情绪,却一直没有说话,芳若索性把自己想说的都说了出来,“得知真相之后,柔贵太妃又怒又怕,却不敢提此事,没几天,宋闻便失去了踪迹,自此便再也没有出现过,奴婢在柔贵太妃身边并不起眼,也不是柔贵太妃最重要的心腹,因此柔贵太妃才安排了奴婢离开。”
“你说这些并无证据,芳若,你知道你为何告诉本公主这些,不过是想挑破本公主和太后之间的关系。”
“奴婢只是想让公主看到真相而已,当年奴婢亲耳听柔贵太妃提起,先帝对皇上很是不满,想要废太子,想立柔贵太妃的荣王为太子,可惜没多久,荣王外出办差的时候就遇刺身亡了,没几个月先帝也忽然病了,这一切是谁所为难道还不明显?太后一心只为权势,为了替皇上顺利夺到这位置,一路斩草除根,就连先帝都不放过,这样心狠手辣的女人,真是少见。”
“你不要和本公主提柔贵太妃和母后之间的事情,当年柔贵太妃生下荣王没多久,我大哥就忽然起了痘疫,难道不是柔贵太妃所为?”
芳若不说话,柔贵太妃身为宠妃,自然是也想替自己儿子挣得一个好前程的,看到如此聪慧又得先帝喜欢的太子,便动了心思,最后如愿以偿的让他染上了痘疫。
后来云太后又生下一子,却天资平庸,和当年的大皇子完全不能相提并论,柔贵太妃也就放下心来,萧景焕被立为太子之后,先帝对萧景焕越发的失望,相比之下荣王越发的出色,先帝便起了废太子的心思。
原本柔贵太妃已经就要得到这一切了,没想到荣王会忽然身亡,就连先帝都病的无法理事,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输了,也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结局,但是她输的很不甘心,到头来竟是什么都没有。
“生在这宫里面本就没有谁是干净的,主子必须要争这些东西,但是比起太后,主子还是不够心狠手辣,太后连先帝都敢下手,就连公主殿下,她也没有放过。公主殿下当年无故染病,不过是太后故技重施而已,太后知道皇上天资平庸,便想培养公主辅佐皇上,怎么能容忍公主生出二心呢?奴婢可是亲耳听到冬香交代陆宵去什么纳西族,还有如梦蛊,公主殿下,太后虽然宠你,但是你在她心中也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不然她怎么会对你下蛊。”